夏季多雨, 山峰之上总有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吹着那独立于山头的枝干都在发抖。
也兴许是人为所致, 有人被邀请后便放肆妄为, 恍若面临佳节时, 埋头在砧板上和面一般。
洁白的面团在掌心按揉碾压, 每一次按下去都能从手?指间挤出白面来,再?拿开手?, 不深不浅的印痕便这般落下了。
此时的屋内不知怎的, 气温陡然?升高。
檀口被堵住不过片刻, 卜幼莹便轻轻推开了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缺氧的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也许是泡得太久了,也许是因为别的。
萧祁墨自始至终都将她圈在怀里, 自然?能感觉到?她身体越渐绵软, 几乎四?肢均失去了力?气, 只能将他当作支撑, 靠在他胸膛前。
“阿莹。”他唤了声。
见她迷糊着?嗯了声, 便将右手?虎口扣住她下颌, 擒着?那?张小脸抬起, 再?次俯首吻了下去。
“嗯.”刚结束不久的吻此刻又卷土重来,让她略微蹙起了眉。
净室里本就炽热难耐,这?会儿又被人堵住了呼吸,脑袋难免有些?发晕。
可?下一刻,晕成一团浆糊的脑子倏地清醒过来!
萧祁墨另一只手?臂伸展, 拨开了她并拢的膝盖。
卜幼莹猛地一惊,登时睁开双眸, 可?嘴里什么?话也说不来,只能发出一声音调上扬的“嗯”。
极好看的那?只手?,不带丝毫停留地没入了水中。
“哈.”唇瓣分离间隙,她吐出一口气。
卷翘的羽睫湿漉漉的,眼里仿佛笼了一层薄雾,无助且迷茫的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
“阿莹。”他的气息喷洒在她唇边,与她的呼吸融为一体。
她听见他低哑的嗓音在耳边荡起:“喜欢吗?”
喜欢?
喜欢什么??
她无法思考。
但很快,萧祁墨给了她暗示。
修长的手?指如那?夜一般,给予她想要的抚慰。
“喜欢吗?”他再?问。
卜幼莹咬着?下唇,并未回答。脑中虽然?无法思考,但并不妨碍一股薄弱的羞耻感充斥着?心底。
她怎么?能回答这?种问题。
可?萧祁墨显然?是料到?了她的闭嘴不言,唇角微勾,一丝玩味自眸底一闪而过。
随后,游鱼灵活地向深处游动。
“啊.”她眉间顿时拧得更紧了,手?下意识放在他手?臂上,意图阻止。
可?惜于他而言,只是螳臂挡车罢了。
萧祁墨扣着?她下颌,逼迫着?她直视自己,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阿莹,回答我。”
卜幼莹算是知道了,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非要自己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为止。
虽然?自己并不是轻易便妥协的性子,但此时的她,已将自己最脆弱之处暴露在他面前,更是被他抓住了让她不得不妥协的把柄。
于是她只能咬咬唇,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细声吐出:“喜欢.”
闻言,对方?露出满意的笑?容,旋即又封住了她的唇。
水面开始晃动得厉害,一圈接一圈的涟漪往外扩去,她的胸前也不断有水花溅起,恍如即将烧开的水面,水蒸气争先恐后地往外逃脱。
卜幼莹本就微弱的忍耐力?瞬间消失,偏过脸去,啊的一声哭了出来。
抽泣声里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两滴眼泪落进热水中,她抽搐了两下,哭声渐弱。
见她又软下来,无力?地靠着?自己,萧祁墨喉结滚动,吻了下她的额角以示安抚。
而后轻声问道:“要回房吗?”
她闭眸,点了点头。
随即身子被人抱了起来,一丝.不挂的躺在他怀中。
他跨出浴桶,并未在意放置一旁的衣物,径直往门外走?去。
晚风轻拂,卜幼莹顿感一丝凉意,本在闭眸小憩的她慌忙睁眼。
漆黑夜色撞入眼中,她吓了一跳,急忙道:“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赶紧回去!”
原本卧房就在隔壁,走?路不过四?五步便到?了,但看着?她脸红耳赤,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萧祁墨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恶劣。
他忽地顿住脚步,平静回她:“卧房就在隔壁,我以为不用穿,你要穿吗?”
“你别停在这?儿啊!”她整张脸埋入他胸膛前,耳尖红得要滴血。
可?抱着?她的人依旧未动,只再?次问道:“那?是去卧房还是回去穿衣?”
“都行!你快一点,别在外面待着?!”她急得锤了他两下。
“那?回去吧。”说完,他抱着?她转身,走?了一步。
倏忽又停了下来:“不过里面都是热气,衣服应当已经湿了,还是明日?给你买新的穿吧,好吗?”
“.”卜幼莹突然?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萧祁墨你故意的。”
话音刚落,那?张被薄薄一层烛光笼罩住的面容,骤然?展颜,唇边漫起一抹清朗的笑?意。
他开口,语调轻浮:“啊,被你发现了。”
“你!”她气得涨红了脸。
竟从来不知,萧祁墨还有如此恶劣的一面,自己差点要被他这?几日?的温柔骗过去了。
不过仔细回想,他确实一直都爱逗弄自己,比如那?夜,硬是磨到?她缴械投降,不顾脸面地开始催促他,才肯认认真真给予自己想要的安抚。
因此对于他的逗弄,生气是无用的,只会助长他顽劣的心思,除非.
自己掌握主动权。
思绪落定,她一改方?才的脸色,抿了抿唇,勾着?他脖颈的一只手?缓缓向下,指尖在他的锁骨上左右摩挲。
“你这?样一直抱着?我,不累吗?”她抬眸,语气轻柔:“我们?回房吧。不是说好了,要慢慢来,在这?里如何慢慢来?”
闻言,萧祁墨眼眸微暗,喉结滚动:“回房慢慢来?”
“嗯。”
他勾唇:“好,你别后悔。”
说罢,再?次转身。这?次脚步未停,往前走?了几步后便迈进了卧房。
卜幼莹还未来得及回味他最后那?句话是何意,便被他轻放至床榻,接着?他取下帷帐上挂着?的烛灯,握着?它俯身下来。
烛火就在两人脸庞跳跃。
她莫名有些?紧张,吞咽一口,轻轻出声:“你,你拿这?个做什么??”
“看你。”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她微微偏头,眸底有几分羞赧:“我有什么?好看的,不是日?日?都能见到??”
对方?未言。
只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暗自浮上一抹笑?意。
随后,她感觉到?烛火在逐渐往下,而自己对面那?道视线也在逐渐往下。
她瞬间意识到?,原来方?才二字指的是整个她,而不是她的脸。
脸颊霎时涌上一股燥热。
昏黄的烛光下,一切都无处可?藏。
像是被放在香案上的展览品,任由旁人驻足欣赏,近距离注视着?自己所有的变化。
只不过,她的观众只有萧祁墨一个人。
他一只手?臂撑在她身旁,另一只手?缓慢移动着?烛台,跟随着?自己的视线越过她凸出的锁骨、跳动的心脏,然?后停了下来。
卜幼莹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只能始终侧着?脸庞,不去与他对视方?能缓解少许。
烛光笼在青山上,萧祁墨松开烛台,抬手?,食指伸进红烛燃烧形成的凹陷里,沾了一点滚烫的蜡油。
这?点程度的烫不至于让他蹙眉,待蜡油在指尖风干成膜后,他倏忽按在了上面。
“!”
突如其来的热度让她猛地一激灵,身体不由自主瑟缩了下:“……
“烫吗?”他问。
她摇头,依旧不敢与他对视。
烫自然?是不烫的,最高的热度已经被他指尖尝试过了,轮到?自己时,只剩一许温热。
但对于此时高度紧张的她来说,那?片温热像突然?落进平静湖中的石头,激得湖面水花四?溅,一片涟漪。
红烛与其颜色相近,贴在一起,像极了她许久之前戴过的樱桃簪子。
那?只簪子她也许不记得了,但是萧祁墨记得。
因为那?是他年少时自己做的,送给她时,她以为是祁颂脸皮薄才让兄长帮忙送来,于是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未免扫她的兴,他便一直不曾对她说过,那?只簪子是自己送给她的。
从回忆中醒来,萧祁墨微眯起眸,眼底弥漫着?一丝危险气息。
仿佛为了报复似的,他张口咬了下去。
“……忍不住的惊呼从喉间迸出。
卜幼莹微微蹙眉,身体一片颤栗。
恶劣只有一瞬,他很快便以其他方?式安抚,缓慢的、轻柔的……
打着?圈的。
片刻之后,水光粼粼。
他起身靠向另一边,绝不让任何一方?受到?冷落。
卜幼莹一直都知道,萧祁墨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他的耐心超乎寻常,这?一点她早就体验过。
因此即使自己的五指已将床单抓皱,她也依旧坚持着?,不想这?么?快就认输。
上次就是自己先投的降,这?次可?要争气点!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或者说,她还不够了解萧祁墨。
他的耐心仿若冰山,她所看见的只有一角,殊不知深海茫茫中,还有无法看见的巨大身躯隐藏在下。
少顷,当她不知不觉浸湿织物时,他终于再?次起身。
飘忽久远的意识还未回笼,她感觉自己仍在云海里沉浮,于是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被打开了。
先前,一直是烛台在哪里,他的视线便在哪里。可?此刻,烛台早已不在身旁,她也并未注意烛台被移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