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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马场里有专门供贵人换衣休息的房间,卜幼莹带着春雪寻了一间,可另一件骑装还在马车上,于是春雪独自去拿,她则留在房里等待。

    那杯热茶其实很烫,但好在隔了几件衣服,泼下来只短暂的疼了瞬息,现下风一吹,早已经不烫了。

    她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左袖卷起,小臂倒没怎么被烫到,只是上臂却红了一大块。

    不碰没感觉,一碰便是一股灼烧的痛感。

    还好不会留疤,她心道。

    只是现下衣服摩擦着也有些疼,等会儿自己还打算上场比赛呢,这样肯定会受到影响。

    正想着,门外蓦地响起敲门声。

    “是谁?”她急忙将袖子放下,心生疑惑。

    春雪方离开不过一刻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回来。

    如她所想,门外果然不是春雪,而是一道熟悉的男声:“阿莹,是我。”

    祁墨哥哥?他不是应该在看席上吗?

    卜幼莹带着疑问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的确是萧祁墨,不过他因伤势并未着骑装,而是一身墨蓝色常服。

    见门打开,他莞尔一笑:“我出来透透气每日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肉停不下来腾讯裙吧乙司吧以六酒柳伞,未曾想碰见春雪从里面出来,想着你也许是出什么事了,便来问问。”

    “……来如此。”

    她回以微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被茶水烫伤了,春雪去帮我取干净衣裳了。”

    “烫伤?”他眉间一蹙,目光关切道:“何处烫伤?可否让我看看?”

    卜幼莹犹豫了一瞬。

    想着只是臂膀而已,平日里用襻膊绑起来时也会外露,便觉无妨。

    随后与他一同进屋,坐在桌前,将自己的左袖再次卷起来。

    对面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指尖不受控制地触上那片红,问道:“疼吗?”

    她点头:“有些疼的,衣料摩擦着像在灼烧一般,又痒又疼。”

    萧祁墨尽量控制着自己脸上的神情,但眸中却不自觉漫上几分晦暗阴沉,连呼吸也变得粗重了些。

    一股强烈的烦躁感在他心底蔓延,笼着他的脸色也冷了少许。

    想杀人。

    杀了那个烫伤她的人。

    “祁墨哥哥?”卜幼莹注意到他脸色的不对劲,关心道:“你怎么了?”

    “嗯?”他回过神,脸上恢复往日一派的温和,笑了笑:“无事。对了,我随身带了清凉膏,或许能帮到你。”

    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藏青色瓷罐,打开盖子,里面是与她这身骑装颜色一样的膏体。

    “祁墨哥哥,你还随身携带这个啊?”

    见过随身带药的,但却没见过随身带清凉膏的,实在稀奇。

    他一边用手指挖出一部分膏体,一边解释道:“我不喜热闹,越是吵闹我越是头疼,所以会带着这个,头疼的时候便抹一点,能缓解许多。”

    他将挖出来的膏体抹上掌心,接着另一只掌心覆盖上去,待暖化了些便缓慢打了几圈,而后轻轻覆上她的臂膀。

    “……她下意识想阻止。

    本想说自己来,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开始涂抹,她现下叫停反而显得刻意,使气氛尴尬,便只好作罢。

    柔软的肌肤相触,却并未带来多少温暖。他的掌心不似祁颂那般火热,甚至有些微微发凉,抚摸在她烫过的地方恰好让她感觉舒适。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萧祁墨的手。

    他的手生的极为好看,五指修长,皮肤白皙,蜿蜒的青筋略微凸起,随着他手上的力道而缓缓蠕动。

    像蛰伏在幽深长河里即将苏醒的巨龙,蕴含着勾魂摄魄的生命力。

    她怎么从未发现过,手背上的青筋竟然也能让她用“勾人”二字来形容。

    完了完了,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

    卜幼莹吞咽一口,迅速移开眼神。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耳尖已然染上一抹绯红。

    萧祁墨的动作极慢,像是刻意放慢似的,左手轻握住她的手肘,右手掌心从下方缓缓推上,打了几圈,接着右移,来到她的上臂外侧。

    膏类物品主要材料都有油,因此卜幼莹若是将视线转回,便能看见自己白嫩如羊脂玉的肌肤上,不仅有烫出来的薄薄酡红,更有泛着亮的粼粼波光,像打了层蜡一般。

    被涂抹过清凉膏的地方开始发挥作用,灼热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

    她知道,那是因为里面有薄荷。

    但很快,这股清凉从手臂的外侧蔓延至内侧。

    他换了只手,右手握住她的肘关节,左手则涂抹着内侧还未被覆盖的烫伤。

    那里皮肤薄,自然极为敏-感,卜幼莹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咬着下唇,忍受着莫名而来的羞赧,只觉屋内空气似乎在升腾,脸颊有些闷热。

    春雪怎的还没来,平日里手脚也不见得有这么慢。

    等她来了,自己定要好好说她一番。

    终于,一声“好了”传入她耳中,与她肌肤相触的双手也离开了她的臂膀。

    她默默将自己袖子放下,然后递给对面人一块手帕。

    “谢谢祁墨哥哥,你擦擦吧。”

    萧祁墨“嗯”了声,接过手帕,缓缓擦拭起自己的掌心。

    就在此时,门外被敲响。

    卜幼莹心中一喜,心道,春雪可算回来了。

    于是赶忙起身去开门。

    可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依旧不是春雪,而是终于摆脱那群姑娘的萧祁颂。

    “祁颂?你怎么也……”她心觉疑惑,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这兄弟俩一个接一个都来她这里了?

    但此时的萧祁颂比她更疑惑。

    也?为何要用也这个字?

    而且,平日里见到自己她都会欣喜,可今日为何这般吃惊?

    于是,他的视线便越过她的肩,落在了正坐在屋里的兄长身上。

    只见兄长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双手,那双手上泛着光亮,水粼粼的,再仔细一看,他用来擦拭的手帕分明是阿莹的!

    萧祁颂眸光一紧,登时便冲了过去,拎着兄长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

    “萧祁墨!阿莹可是我的女人!”

    一见情况不对,卜幼莹急忙过去按住他:“你想哪儿去了?!你快放开你哥!”

    “你还替他说话?”他更气了,攥着衣襟的拳头恨不得下一刻便挥在兄长脸上。

    但萧祁墨比他早了一步,他冷眼看着弟弟,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萧祁颂吃痛,不得已松开了手。

    下一瞬又想冲过去,还好被卜幼莹拦在了中间。

    “萧祁颂你能不能冷静点?先听人把话说完可以吗?”她眉头皱得极紧,一双眼里什么情绪都有,责怪、怒意、失望,可就是没有对他被踹的心疼。

    他忽然涌上几分委屈,偏过头不再说话。

    卜幼莹叹了声气,又拉过他的手,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方才在看席上烫伤了,便来此打算换身新衣裳,可衣裳落在了马车里,春雪便独自去拿。祁墨哥哥是恰巧看见春雪离开,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便来问问,知道我烫伤后又帮我抹了清凉膏,仅此而已。”

    听完解释的萧祁颂眼眸再次亮起来,他看向兄长:“真的?”

    萧祁墨仍旧是冷眼瞧他,眉间微蹙:“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说罢,睨了他一眼便径直离开了房间。

    他知道,兄长这回是真生气了。

    看着萧祁墨离开的背影,卜幼莹再次叹了声气:“祁颂,你不该如此想我们。无论是你哥也好,还是我也好,都会寒心的。”

    “……也是不知情嘛……”他低垂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

    “正是因为不知情,才更要先问清楚。我从前不在意你的莽撞,只觉得是你耿直,不屑与人虚与委蛇,是优点。可今日,你确实太莽撞了。”

    她说完,双臂抱胸,视线偏向一侧,心里也是有些生气的。

    萧祁颂自然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扯着她的衣摆晃了晃,撒着娇道:“阿莹,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改!下次若是再犯,你就罚我好不好?”

    闻言,她瞳仁右移,重新看向他:“怎么罚?”

    “怎么罚都可以!你罚我什么我都会心甘情愿接受的,你别生气了……”

    扯着她衣摆的手又晃了晃,他微微撅嘴,一双眸子睁得圆圆的,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惹她心软。

    不过她确实很吃他一套,表情严肃了没两息,唇角便再次翘了起来。

    “好吧,暂且原谅你这一次。”

    “嘿嘿,阿莹真好。”

    两人误会解除,春雪也恰逢此时终于送来了新衣裳。

    她说自己迷了路,问过侍卫也依旧走错了路,好不容易才找了回来。

    卜幼莹没怪罪她,遣了她先去看席上,毕竟离开这么久还没回去,皇后娘娘肯定要担心的。

    随后她便使了个眼神,示意萧祁颂也出去,自己要换衣裳了。

    可他非但没走,反倒朝她更近了一步,拉过她的手低声道:“阿莹,我还是有点吃醋,兄长他摸过你的手臂了,我不喜欢,你哄哄我。”

    卜幼莹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想我怎么哄啊?”

    “……他沉吟片刻,一抹羞色漾进眸底:“我都没摸过你的手臂,我能不能也摸摸?”

    她轻笑了声:“就这样吗?”

    “当然还有!”

    “还有什么?”

    萧祁颂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再摸摸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