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新婚礼物啊?”
“当?然, 这可是我们重要的纪念日。”
可是她现在浑身无力,手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拆礼物会好累。
顾书云微微垂了垂头表情恹恹的, 看上去兴致不?太高。
“要不?之后吧, 今天我想休息一下。”
闻屹的双手撑在她的身侧, 逼近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填满。
他的目光追了上去,黑眸沉沉:“老婆, 这才新婚第?二天,你已经对我感到?厌倦了吗?”
顾书云被他逗笑, 声?音软绵绵的:“我是没有力气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句:“罪魁祸首就是你。”
闻屹微挑眉梢:“这多简单,我替你代劳就好。”
他的一边手搭在了她的腰侧,有意无意地捏了捏,暧昧不?清地又问了句:“换衣服需要我代劳吗?”
顾书云的瞳孔微缩, 叹道:“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他短促地笑了笑, 将她从台上抱了下来。
两人吃过?早餐之后,一起去了次卧。
这个房间也被整理过?,不?过?红色的元素没有主卧多。
空空的屋子属于?他的物品已经被搬得差不?多了,看得出来他是一点都?不?想再回到?这里,床上连床单都?没有铺。
所有的礼盒都?被摆在了地毯上,大大小小地堆了个小山。
“这么多啊?”
顾书云看到?时不?由出声?。
“大多是朋友送来的, 攒了好几天, 我全都?放这了。”
他拉着?她在有地毯的位置坐下。
又匆匆去沙发那拿了两个抱枕过?来,一个垫在她的身后, 一个让她抱着?。
“想从哪个开始拆, 最?大的怎么样?”
闻屹随手拿了一个较大的盒子。
拆开纸箱后里面是大小不?一的木板。
顾书云拿起说明书看了眼,脸色登时涨红, 臊得不?行。
居然是张拼接婴儿床。
难道是外公送来催生他们的吗?
可她暂时还没有考虑过?生孩子这件事。
好像长?辈都?是这样,单身的时候总是念叨把婚结了,结婚之后又是新的催念。
但是对她来说。
成?家的意义在于?两人相伴,婚姻中爱与陪伴胜过?其他。
生孩子并不?是结婚的唯一目的和结果。
闻屹的动?作很快,山堆的盒子没一会儿就拆得所剩无几了。
顾书云问:“你能认出这些是谁送的吗?”
他微微颔首,平静道:“看东西就知道了,他们送得很有自己的风格。”
闻屹从其中一个礼盒中取出了一块藤花怀表,镂空的浮雕密纹流光璨金,打开之后内里母贝的工艺华丽细腻,指针缓缓经过?花朵和藤蔓缠绕的表盘,宛若神秘花园中的一隅宝藏。
他微掂怀表的重量说:“比如这个,估计是这里面最?贵的,肯定是我哥送的。”
“怎么看出来的?”
他微垂眸,笑道:“你忘了,他昨天没来,为表歉意肯定得拿出点诚意来。”
闻家在北美?的公司出了意外,临时需要他赶过?去,尽管已经尽力协调了时间,还是没能在婚礼这天回来。
因此他又补了一份礼物给他们。
按理说这种品级的东西应该摆在博物馆才是,不?知道闻靳北从哪弄来的,不?过?只要她喜欢就好。
顾书云将怀表放在手心中把玩,精巧的表身触手微凉、轻糙,指针一刻一刻地行走,仿若流动?的时间在此都?能被记录下来。
忽然她的视线瞥到?一边的小人,准确来说是一对玻璃工艺的小人。
相比于?旁边那个羊脂白玉的鲁班锁,她更感兴趣这个带有巧思的礼物。
玻璃通体透明,上下约有手掌那么大,人物的身体做工精细,居然连发丝和手指这类细节都?活灵活现。
小人的身后是流柱般升起的水花,从裙摆开始蔓延,越往尾端,淡紫色调越加浓烈,像一朵摇曳的花束,迎着?风,如梦如幻般晕着?淡色。
再仔细看它们的五官,分明就是比照着?她和他做的。
“这个也太用心了。”顾书云忍不?住夸赞。
她拿起那对工艺品时看到?底座上还有几个字:古希腊掌管玻璃的神至上,祝新婚快乐!
虽然没有署名?,但顾书云一下想到?了他朋友中那位最?活泼的人。
她问:“是不?是周斐煜送的?”
“对,他很喜欢做这些小东西。”
自己做的,好厉害啊。
顾书云对他印象很深,除了因为多见过?一次,还因为婚礼的时候,他喝醉了抱着?闻屹嚎啕大哭。
当?时场景几度失控,差点没控制住。
她也记下了他这个泪失禁体质的朋友。
她弯了弯眼说:“他很有趣。”
闻屹稍正了身体,手随意搭在腿间,调侃道:“他有趣的事可不?少,想不?想听?”
顾书云点点头,了解他的朋友也是了解曾经的他。
她很乐意参与他的那段过?往。
周斐煜和闻屹算是同学,但实际上他的年龄小上两岁,所以当?时班级中的男孩子并不?太乐意带着?这位小朋友玩。
可周斐煜不?知道哪来的热情,就赖上了闻屹,上下学黏着?要先去他家再回自己家,寒暑假见不?到?人天天电话轰炸,后来两人真玩到?了一起才知道,原来当?时他是在班上比对了一圈,发现了闻屹这个小可怜,身边居然连朋友都?没有,善心泛滥决定拯救他。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班上同学落下的人。
之后的时间也证明了,他真的是个神经大条又脑回路十?分清奇的人。
接着?,闻屹又拆了几个盒子,分别给她介绍了其他的几个朋友。
结合婚礼上的印象,她终于?对他交友的圈子有了些许了解。
闻屹将拆下的包装团在一边,单腿微屈,胳膊仍旧懒洋洋地搭在一侧,勾起唇角问道:“拆了这么多,你就没有好奇我送你什么?”
顾书云歪了歪脑袋,举起了自己的手腕:“你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闻屹站起身从桌上拿来了一个立方盒子,他放到?顾书云面前,示意她快些打开。
方方正正的盒子,掀开盖子的瞬间,纸板像花一样向四方展开,中间的气球向上浮起悬停在半空中,而下方是一座像花园一般立体的新鲜花束。
“好看!”
她用手指触了触花瓣。
视线下落至底部,摇摇晃晃的气球之下好似还挂着?什么。
顾书云将其拉起。
绳带缠着?一个红色的本?子被她抽了出来。
“我们的结婚证吗?”顾书云呆愣了两秒。
闻屹底气十?足地抬眼,微扯唇角说:“你再仔细看看。”
红本?上印着?一个金色的国徽,而下方是两行明晃晃的大字——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动?产权证书。
“房产证放这做什么?”她不?明所以,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你又买房了?”
闻屹慢条斯理地讲述着?自己的计划:“下午我预约了产权过?户,我想把这个房子写?到?你的名?下。”
顾书云微怔,他说的是写?到?她的名?下。
而不?是加上她名?字。
她蹙了蹙眉,酝酿了好一会问道:“为什么啊,现在这样我觉得挺好的。”
他低淳的声?音郑重其事地说道:“苏城是你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我不?想让你在这连家都?没有。”
成?婚对于?女孩就像是失去了依赖已久的家,无处是避风港。
更何况她本?就是被迫离开,无法再复原过?去的关系。
就算是给她的物质保障也好。
他想让她有枝可依,有家可回。
有他在,她永远不?会一无所有。
顾书云眼角颤动?,胸腔不?自觉泛起酸意,她克制地忍下心底涌动?的情绪,可眼里还是逐渐聚起了朦胧水雾。
喉间像是哽了一下,发不?出声?音。
她上前紧紧地抱住他,鼻尖埋进他的颈间,无声?抽动?。
尽管她的力道勒住了他的脖颈,闻屹还是轻声?一哂,翘起嘴角笑容慵懒。
“又更爱我了一点,是不?是?”
顾书云保持着?抱他的姿势,微微点头。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还有最?后一个礼物,你要不?要自己来?”
她闷声?应道:“好。”
闻屹拿起了那个包装,正反着?翻看了几下说道:“看着?像是本?书,不?知道谁送的。”
顾书云接过?后撕开了外层的封套。
里面是一本?蓝色封底的书籍,白框窗前是一个女性萧飒的侧影,书名?叫「一间自己的房间」。
页脚边缘并非全新,像是有被翻阅过?的痕迹。
她打开封面,首页中一道遒劲有力的笔迹挥洒地写?下:“心智的自由决定诗歌的诞生,没有什么比成?为自己更重要。”
字痕很轻,洋洋洒洒字迹挥毫落纸,笔锋却?并未有明显棱角,看得出阅读者在写?下这句话时运笔自如,心迹舒愉。
顾书云看着?那略微有些岁月的纸面,问道:“看着?好像不?是外公的字?”
闻屹一下也没认出来这是谁写?的,但书的名?字让他目光有些愣怔。
顾书云又问:“是你的哪个朋友吗?”
他淡道:“不?知道。”
她又往后翻了一些:“你看过?这本?吗?”
“嗯。”
闻屹闭了闭眼,很多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父亲严厉的话语,母亲练舞房的身影,蝉鸣炎热的夏天两人争吵的声?音。
从前在家里的书房他见过?这本?书,只是当?时书页上还没有这行笔迹,后来苏清姿走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所以他也没太注意到?哪些书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