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酒店与周雯分别之后,郑言就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冯秋身边,剧组,学校,酒店,为闻影业,甚至于苏也在市郊的那栋房子。
一切周雯可能会去的地方他都托人一一找了个遍,可好些天了,却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他也去找过苏也,但从那个男人嘴里,就算是威逼就算是利诱,还是打探不出一丝有意义的消息来。
郑言担忧得发疯,最后只得动用他父亲郑少磊的人脉,这才将周雯找了出来。
在得知她住在朋友家时,那颗心才沉沉地放进心底。
这日,周雯正坐在客厅内发呆,何含涵不在家的时候,她便不需要用睡眠来麻痹自己。
一个正常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困意,她不过是不想直面什么不想面对的问题跟过分的担忧罢了。
电视里正播放着国内的早期电影,黑白的画面,一切显得都是那样的暗沉,高亢的台词音调,全然都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
周雯的眼睛虽盯着视频,可她的眸中没有一丁点地方在收纳着画面。
门外急促的声响,终于比时间久远的电影画面来得更加真实。
周雯的思绪好一会儿之后也被敲门声拉回脑中,她愣怔了一会儿,便在毫无思量的情况下,将房门打开。
门外的男子,额间脸颊都布着细密的汗珠,还喘着粗气,脸色微微潮红。
看起来像是急切地跑了一条极长的道路才来到周雯的面前的。
“你怎么…”
话未说完,周雯就栽入了一个如他模样一般炙热的怀抱之中,那双扣着她背后的手,用了极大的力气。
“电话为什么不接?信息为什么不回?在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周雯,就算只是朋友,你也该让我知道你的处境安全吧?让我担心得发疯,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已经耗光了郑言所剩无几的气力。
周雯终于反应过来之后,便被他的话激荡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几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过的时候什么日子,就连何含涵呆在她的身边,都为她生了极深的忧虑。
所以她并不觉得将事情告诉他会让他安心。
况且,她也没有力气跟谁说些什么。
只是当她看到郑言这般无措的样子,还是动容了。
“对不起…”她抬眼看着郑言,努力地挤出一些光芒来。
“我只是,太累了”,累得无暇顾及任何人的心情。
从看到周雯的那一刻,郑言的心便已经落了地,说出这么多激动的话,不过是压抑着的情绪到了临界点,周雯是钥匙,碰到,便是一触即发。
不管她的解释是什么,只要见到她平安无事,都足以让郑言安心。
“只要以后,在发生任何事情之后,我希望你的名单之中有我的名字,报平安或是道喜,都一定不要忘了我这一份,好吗?”
他的气息依旧不稳,可语气却又是无比的真诚,这让周雯不忍拒绝,也不想拒绝。
“我会的,一定会的。”
这世上毫无道理对着她好的人少之又少,她实在没有理由用何种方式辜负他们的关心。
因为这句应允的话,郑言才觉得怀中这个瘦弱的人有了真实活着的感觉,有血有肉。
“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既不去为闻影业,也不住在酒店,甚至连…”“苏也的家,也不曾回过。”
“若你是在耍小性子,那未免也太过了!”
过分的担忧过后,便是责怪,这是相伴而行的情绪,若是平常,郑言肯定舍不得这般指责,但这次的周雯,实在是让他太过担心了。
他已经松开了抱着周雯的手,只想要跟她面对着面,好好探讨这个问题。
他的眼睛时那样的清澈透明,可正是这样,才让周雯的情绪无处可逃。
“我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
“不太好?”郑言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你认为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只是不太好而已吗?”
周雯的身上一切都好,皮肤白嫩如玉,嘴唇樱红,五官还是一如既往的出挑夺目。
可郑言还是能从这平静如常的外表下,看出细微的反常。
譬如她又瘦了,原本刚刚好的身材,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柴,现在已经没了往日那刚刚好的丰润,看起来,怎么都不及从前那样恰当好看了。
还有那双眼睛,只要心细一些,便能注意得到,那双本灵光闪动的眸子,长久以来没有丝毫的动静,光泽尽失。
若是她再动作不便些,便像是失了视力的瞎子。
郑言跟何含涵不同,他若是真想知道,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的眼神热切,汗水已经将本清爽的额前碎发黏连在了一起,可他却无暇顾及。
这样的郑言,对周雯的关切实在太过露骨了。
她已经辜负了他的爱情,又怎么好辜负他的友情呢。
斟酌踌躇再三,周雯还是将那日他走之后的事情跟郑言说了个大概。
她的叙述避重就轻,苏也对她的恶劣行径她只字未提,只用吵架跟不信任一笔带过。
可即便已经将他的错处降低了无数倍,可郑言听完之后,还是义愤填膺得如同暴躁的狮子。
他一拳锤在墙壁之上,发出实心的闷响跟骨节间的脆响。
他咬牙切齿,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怒。
“!”每一个字,都淬了无尽的怒意,苏也于他,因为周雯,现如今已经是真正的水火不容了。
周雯不答,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苏也是错的,她还能替他再辩解什么呢?
“所以你要因为如此不相信你的他,而自甘堕落吗?”话锋一转,郑言虽未从愤怒中跳脱出来,但他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情绪已经对准了周雯。
“什么意思?”周雯并非不懂,她只是不觉得,郑言的话,和她心中所想会是一个意思。
“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因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因为莫须有的冤枉,便躲在了这一亩三分地之中,周雯,你何时变成了这样的缩头乌龟?”
“我没有躲!”下意识地,周雯还是想要反驳,但话说出口后,她才知道那是多么的荒唐。
“没有躲?”郑言眯着眼,用目光审视着她,其中的猜忌,一目了然,“如果没有躲的话,为什么连公司也不去了,工作也不要了,你打算窝在这里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两年?”
“不过是一场没有错的错事而已,你没有错,所以你根本不必承担什么,为此就要放弃你多年的努力,我实在是不知道理由是什么?”
“如果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如果只是脑子不够清明时耍的小脾气,那倒是好了。
可她跟苏也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可不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些词汇就能概括得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