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溪不自然的撂下刘海,耳朵肉眼可见的泛红,她看向程桥北,后者可比她淡定多了。
梁蕾笑得意味深长,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和手包,识趣的说:
“既然我们小宝贝儿有人陪,我就不在这当电灯泡了。”
她看向程桥北挑眉,“主场给你了。”
程桥北温温然的勾唇,“谢谢!”
陈宁溪担心梁蕾,“你家里也没人,去哪过年?不行去我妈那,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爸妈不在家,爷爷奶奶那还等着我呢,要不是心疼你一个人在这值班,才懒得出来呢。”梁蕾又从门缝探出头来,“祝二位春节愉快。”
门贴心的带上了,陈宁溪无奈的笑,一转头对上程桥北的目光,心里小鹿乱跳,掖下耳边的头发,说:
“你怎么来了?”
程桥北说:“你一个人值班,我不放心,就想着过来陪你。”
“没事的,”陈宁溪两手抱着怀里的饭盒,“以前春节我也值过的。”
两人站在办公室中央,没了梁蕾做调剂气氛都变得拘谨起来。
程桥北指了指办公桌上的饭菜,“吃饭吧,再不吃真的要凉了。”
被他一提醒,陈宁溪想起怀里的饺子,“不用送饭的,你人来就好,”
“!”
程桥北拿筷子的动作顿住,回头看着陈宁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宁溪赶紧打岔,“单位食堂有饭的,你看,”她打开餐盒放在桌上,“给我们值班的都包了饺子。”
可与程桥北做的精美饭菜相比,这盒饺子显得朴实又无华。
程桥北看到饺子又去保温箱里翻出一盒,打开说:“我也包了饺子,芹菜猪肉馅的。”
是陈宁溪爱吃的馅儿。
陈宁溪注意到饺子形似柳叶,还精心的用了两色面皮。
“你包的?”她着实惊讶。
程桥北说:“你来电力是从基层坐起的,我也一样,酒店每一个工种我都做过。”
他拿出筷子递给陈宁溪,“尝尝味道。”
陈宁溪把椅子拉到她旁边,“一起吃吧。”
看到靠在一起的椅子,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接近,坐下后程桥北心里偷偷欢喜。
陈宁溪点开手机直播的春晚立在桌上,让安静的办公室多了一份浓浓的年味。
两人肩膀靠着肩膀,视线盯着屏幕,时不时被节目逗笑,对视后笑意倏然蔓延,她移开眼,他的目光却依然落在她脸上。
她知道他在看她,耳朵都要烧红了,只能假装没发现。
他们都在刻意的回避尴尬,寻找话题,程桥北也尽量让气氛不冷掉,终于熬到十二点了,眼瞅着就要跨年了,主持人在倒计时的钟声中带着大家倒数,两人的手机也开始不停的接收到各种祝福。
电视里传来洪亮整齐的倒数:5、4、3、2……
在最后一秒,程桥北转头对陈宁溪说:“新年快乐,祝你好运,宁溪。”
陈宁溪缓缓看向他,恬然的笑,“新年快乐,祝你一切顺利,”
她叫不出口“桥北”,话在嘴边,“……程桥北。”
程桥北温温然一笑,眼中满是宠溺,他并不在意称呼,让他真正欢喜的是此刻陈宁溪的陪伴。
窗外,烟花冲天绽放,把黑夜点燃成白昼,五颜六色的光洒向城市的八方。
她问:“你有什么愿望?”
程桥北想了想:“希望我负责的酒店销售额翻倍。你呢?”
陈宁溪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国泰民安。”
突然,嘭的一声,烟花在漆黑的夜幕下绽放,映在陈宁溪干净纯粹的双瞳里。
“我还以为你会笑。”
程桥北:“笑什么?你的愿望?”
“嗯。以前我也说过,有的人就会笑我,”郭鹤鸣就笑过,说她一个小老百姓想太多了,甚至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你也以为我在开玩笑?”
程桥北摇摇头,在她说出愿望时,从她眼神中看到令人肃然起敬的郑重。
“看来我要向你看齐了。”程桥北看着她搭在窗台上的手,纤纤玉指,柔弱无骨,攥了攥指尖终究还是没握上去,他说:“只有祖国繁荣昌盛,人民安居乐业,我的酒店才能营业额翻倍。所以,希望山河无恙,家国永安。”
陈宁溪笑了,只有同频共振的人才会理解与同行。
嘭——又一枚烟花冲天绽放。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愿眼前人永远在眼前。
陈宁溪让程桥北早点回去,程桥北看看四周,“你住哪?”
她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双人沙发,“就这,我带了被褥,将就一宿。”
“没有休息室?”程桥北问。
陈宁溪说:“有,但是在楼上,一个人住有点瘆得慌。”
程桥北也不好在这陪她,毕竟是单位,得考虑对她的影响。
“不能回家住吗?”
陈宁溪说:“不能。有一年春节,是别的所发生的事,当天值班领导回家吃年夜饭,没在单位,结果就出现大面积停电事故,市民就往供电局打电话,结果值班室没人,市长热线被打爆了,反正事儿到最后闹得挺大,第二天那人就被调离岗位了。”
程桥北挑眉,“看来还真没办法回去。”
陈宁溪:“这么晚了,你就别赶夜路回舟山了,不安全。”
她以为程桥北会听她的话回家住,结果他下楼后坐在车里也不走。
陈宁溪给程桥北打电话,“干嘛呢?还不走?”
程桥北望向楼上,窗边映着她的人影,“在哪都是呆,我在这陪你值班。”
陈宁溪:“不行,晚上睡车里出事怎么办,你快回去。”
程桥北的气息声透过话筒传来,低低的,沉沉的。
“我又不是没呆过,不用担心,你睡你的。”
陈宁溪听到他拨动打火机,紧接着车里亮起一簇猩红的火点。
“你在楼下,我怎么睡得着。”
程桥北说:“回去我也睡不着,在这呆会儿。”
“你要这样,我可生气了。”陈宁溪没开玩笑,“我十八九的时候你要这么做,我一定被感动哭得稀里哗啦的,可现在我不是十八九的年纪,你万一在我单位楼下出什么事,不光我要承担责任,连我的单位也会一起担责。
程桥北,你不会想不到吧。”
闻言,夹着烟的手指一顿,程桥北笑了,“我抽根烟的就走。”
陈宁溪说:“这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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