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凑趣一句,大多功夫只甜甜笑着应对。
不过就在她想去厨房帮忙,临到厨房门口时,却因为里头的说话声止住了脚步。
厨房里头,周姨正对着林雅茹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讲事情。
“衣服都收拾好了,可惜不能送吃的进去……”
“有几套换洗衣物就够,那里头也不让收太多,年初三给他送过吧。”林雅茹轻声回答。
“好在离得近,当天就能来回,以后出来了也好直接回家。”周姨似在叹息。
“听小成说,他在京城买好了一套房子,依我看这孩子犟得很,怕是不肯在家里住……”
苏小漓没进去打扰她们,静静听着,沉默良久。
经过杰森这么多次的诊疗,她的心态早已摆正,也不再自我怀疑——顾非寒是顾非寒,凌义成是凌义成。
一个是爱人,另一个是家人。
只是,顾家人的心里怕是依然有担忧。
现在她看着这套扑克牌,轻轻叹了一口气。
敲门声响起。
陆斯年走了进来。
他打算问问小漓,这个寒假是不是再加点节目,毕竟有个她20周岁的大生日。
却看见苏小漓在盯着那套扑克牌发呆。
静谧气氛中,她目光深幽,像有诸多无处言说的心事。
莫可名状地,再次诱得陆斯年心神摇曳,真不想再抵御那份诱惑。
果然人的情感终归是没办法封印住的,情不自禁时,依旧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
即便是转移掉注意力,可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足以让他所有的坚持功亏一篑。
“今年他是一个人在监狱里过年?”他稳了稳心神,挂上浅浅的笑意,语气尽量平静地试探问道。
苏小漓迟疑片刻,如实点了点头。
陆斯年心里似乎被戳了一个小洞,为凌义成深深恻然。
抛开心头还有一丝酸涩不谈的话。
这半年来,他一直沉默寡言,刻意远距离看着顾非寒和苏小漓,自认为足够理性,进退有度。
现在他几乎已经认命,感情的事儿是不能强求,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靠付出能感动小漓,却无法换来爱情。
虽然得不到她的爱情,至少他还拥有一份亲情。
小漓给予他力量与勇气,这些难能可贵的理解和体贴,那份回忆只是属于他自己。
陆斯年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虽然难过,心有不甘,如今也已习惯做个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哥哥”。
想让小漓的开心,几乎已经固化成了陆斯年的本能。
除了本能,总归对那个小混蛋,陆斯年也有一两分的义气在心里。
虽然明知他是个烂仔。
之前合伙搞林曼蓉,陆斯年负责大后方协调调度,一场战斗下来,他俨然变成了五人小组的“大家长”。
加上上次在港岛,小漓向爷爷问起关于林雅治的过往。
陆斯年不是个爱听旁人八卦的人,主要是这样的情况前所未有,毕竟涉及到陆氏的股份。
一番听下来,他多有明了。
如果凌义成将来找到了爷爷林雅治,没准将来真有可能继承陆氏10%的股份,成为陆氏的股东。
所以,陆斯年总不好一点也不管。
以那小子的能耐和小漓的意愿,怕是五人小组会变成六人组……
“你也别惦记了,我给他写封信吧。”陆斯年暗暗叹了口气,体贴的低缓语气。苏小漓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
陆斯年眼中只有温柔和宠溺,没有丝毫不耐烦和敷衍。
苏小漓忍不住用力点头,展颜而笑。
“你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吗?”陆斯年既然应下要办这件事,自然要办得周全一些。
苏小漓想了想,“你能买一件款式简单的白衬衣吗?和你的信一起给他。”
“白衬衣?”
“嗯,就照着你自己的买就行,你们两个身型差不多。”苏小漓笑笑。
陆斯年没再多问,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
大冬天里,她笑得春光明媚,陆斯年的也心情忍不住跟着晴朗起来。
值得,怎么不值得。
什么都值得,无论如何都值得。
一周后,监狱中的凌义成收到一封信和一个小包裹。
收信人是——“林一成”。
而寄信人则是——陆斯年。
凌义成挑眉,和他预期的差别太大。简直像是在他的热切盼望上,浇了一大盆冷水。
凌义成走到角落,磨磨蹭蹭地拆开信封,一张“新年祝福”的明信片,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我们等着给你洗尘。”
凌义成看着明信片,心里忽而有种别样的酸涩与温暖。
像是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一层层温柔的涟漪。
这个姓陆的,行吧,以后还是叫“陆斯年”吧。
小包裹里……是什么?
他打开狱警已经检查过的包装袋,一件崭新的白衬衣赫然眼前。
他抬起头,怔然望向监狱上方的一片天空,若有所思。
良久,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忽而唇角微扬,含了笑意,深达眼底。
他用力攥紧了那封信和衣服。
是小漓。
就说嘛,陆斯年怎么可能主动给他写信?
一定是小漓不方便,才拜托了她那个“哥哥”,就像他在港岛做内应时一样。
小漓心里一定也惦记着他。
凌义成就是这么坚定地认为。
这张明信片,就如同当年除夕夜的那通电话一样,是最及时最珍贵的新年祝福。
凌义成将衣服保管好,又将这封珍贵的信郑重地收在枕头底下。
只是理智也告诉他——顾家的一大家子人费尽力气帮他,也待他客气周全,其实心里没有完全放下偏见。
他们不会像小漓那样,从头到尾,都没将他视为坏人。
而林雅茹心疼他,对他关切备至,可是涉及到苏小漓……姑祖母也不可能允许他拆散亲儿子的婚事。
名分即定,小漓是他们一家子早就认准的小儿媳妇。
顾非寒的条件那么好,清清白白年少有成,两人感情那般真切……
小漓又怎么可能去做错误的选择?
凌义成阖目苦苦一笑,似是带着嘲讽。
笑自己即便洗白怕也还是求而不得,又嗤笑自己压根不想放弃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