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天?, 京城仙都宫那边,赖振云赖会长亲自给许白微打电话,邀请她和?殷符言初八到仙都宫参与“顺星”仪式。
顺星, 农历正月初八祭星以求吉利, 谓之顺星。初八这天也叫祭星日?,道教和?星象家的说?法?,每人每年都有一位值年星宿, 人的一年运道如何就掌握在这位值年星宿手中, 每年正月初八就是诸星君聚会之期,在这一天祭星能够获得垂佑。
仙都宫位于首都, 且影响力最广泛, 所?以按照往年惯例, 都是邀请各地宫观代表,到仙都宫一起参加“顺星”仪式。因为涉及的人员众多, 所?以每年初八顺星,也是一次业内人士交流学?习的机会。
赖会长其实可以让丁道长那边转达,但他亲自打电话邀请,是想?表达对三元观的正视。之前邙山那次情况危急, 多亏了许白微那一道神雷扭转局面, 这是赖会长从孟襄口?中得知?的,上次去上风山,又?亲自接触过了,从各方面都足以证明这个年轻后生的优秀。
当?然, 考虑到初八太早,还没出正月的上半月, 可能一般人家还在走亲访友,赖会长不清楚许白微家里的情况, 所?以说?如果她腾不出时间,来不了也不碍事,只是把消息传达到了。
许白微欣然接受邀约,正在寒假里她没事做,而且许家那些?交际,她不擅长,加上想?来找她、没什么?必要的拜访,她人跑路了,也能少一些?。
另外,她听出了赖会长的意思,有强调让殷符言和?她一起来。初八是顺星,她估摸着赖会长大约是从丁道长那里知?道了殷符言的来历。
就是白玉团知?道她初七就要去京城,担心得不得了——定心丸走了,那条蛇再欺负他怎么?办?
好在到了初六,常锦秋就走了,社会化过后?的蛇,还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
初七当?天?,许白微殷符言他们还是跟丁道长他们一起走的,灵宝观那边去的人就是丁道长和?夏灵宝。
海城距离京城不远,早上动?身,下?午就到了,到了仙都宫后?发现不少人都是今天?到的,观内随处都能看到穿道装的人。
粗粗扫了一眼,可能明天?的顺星仪式,得有百来号人。当?然,除了道友们,观内还有不少游客,仙都宫可不是个单体建筑,人家可是个景区,至少得是片建筑群。
观里游客看见突然多了那么?多道士模样的人,脸上露出好奇神色,这是新年头道士开会还是怎么?的?
还在路上的时候,赖会长打电话说?让到了发个消息,让人来接。几人到了之后?,是赖会长的徒弟刁有才过来的。
除了刁有才,还有另外两个人,一长一少,年轻的那个也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年长的那个应该有四十多五十岁了。
看到三人过来的时候,夏灵宝惊讶地说?:“排场这么?大啊,需要三个人来接,以前怎么?没这个待遇呢?”
顺星是每年初八都会有的,所?以只要不是换了参会者,对仙都宫都是熟悉的,一般情况用不着专门接待,况且人那么?多,最多就是礼节性地派一个人来。
他想?的没错,其实原本是只让刁有才过来的,他们之前在上风山见过,也算熟人了。
不过旁边的俩人硬跟过来了。
“丁道长、许观主?……”刁有才笑着,挨个打了招呼,“大家新年快乐。”
“对了,我介绍一下?,”他指着年轻的那个,“这是梅师叔的徒弟,叫杨谌。”
然后?又?指向另一边那个年长的,说?:“这位也是仙都宫的道长,姓刘。”
许白微他们也礼貌回应:“大家新年好。”
夏灵宝稀奇:“嘿,不是第一次来参加顺星仪式,但这回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很重要哈哈哈。”
因为早就认识了,所?以他说?话比较随意,刁有才笑道:“来参加顺星的,那肯定是重要,看来之前没让你感受到,那是我们怠慢了。”
夏灵宝:“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
刁有才:“我也是开玩笑的哈哈。”
刁有才那个叫杨谌的师弟也是比较开朗健谈的性子,主?动?搭话:“之前去上风山的时候真是可惜师父没带我,不然我们也能早认识了,三元观真是卧虎藏龙,没想?到来的两个都这么?年轻。”
刁有才揶揄地瞥了杨谌一眼,但没拆穿。什么?没想?到这么?年轻,在上风山的事早就听梅师叔说?了好几遍了,明明就是听见人家姑娘年纪轻轻,就一手好法?术,才巴巴地跟过来的。
许白微眉眼弯弯,说?:“盛赞了,你们仙都宫的人都是这么?会说?话的吗?”
杨谌:“哈哈哈哈可能是各种人来人往,接触的人多了,嘴皮子练出来了吧。”
杨谌看起来也是那种自来熟的人,转眼去搭殷符言的肩膀,“这位师兄就是殷师兄吧?哇好帅,你们是同一个师父吗?”三元观说?的是就来了两个人,那么?就算没见过也好认人。
他问的是殷符言和?许白微,三元观的具体情况,赖会长和?梅师傅还是不清楚的。杨谌现下?看见他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只以为是一个辈分的。
殷符言:“……不是。”
杨谌:“哦,那你们就是跟我和?刁师兄一样的关系,挺巧的。”他知?道三元观是子孙庙,那么?就算不是一个师父,那师父之间肯定也是师兄弟的。
殷符言没有再去纠正他的说?法?,这个关系解释起来,就有点复杂了。
同样是跟刁有才一起过来的,但那刘道长却不像杨谌话那么?多,见面之后?还一句话都没说?过。
等众人都来回一圈了,那刘道长才不咸不淡地开口?:“小殷还这么?年轻,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些?大场面的经验,我也听说?了你们跟赖道长他们一起解决了上风山那个太姆祠,本事是有,不过还是不方便操之过急,毕竟祭星一年一度,很是重要,那么?多人看着。”
他这话一说?出来,让殷符言和?许白微都有点莫名?,一时没人搭腔。
殷符言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刘道长:“哈,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别多想?。我就是觉得年轻人,阅历还不多,修行还不够扎实,主?持祭星未免有点太冒进,赖道长欣赏是一回事,但也不好太草率不是,容易惹人闲话。”
刁有才立马出来打圆场:“刘道长可能不太清楚,我师父会跟殷师弟交代清楚的,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刘道长你说?还有事,这里有我不用担心,你去忙吧。”
刘道长轻轻哼了一声,走开了。
刁有才这才跟殷符言和?许白微说?抱歉:“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本来是要带你们去找我师父,让他亲自跟你们说?的。他打算明天?的顺星法?会让殷师弟来担任高功,知?道的时候我当?时其实也有点惊讶,不过我师父坚持说?,往年就算了,今年殷师弟来了,他肯定就是最适合的人选,我肯定是信任我师父的,但观里有个别道长,可能有些?不理解。”
高功,是道教行仪时的执事名?称,和?都讲、监斋合称“三法?师”,共同主?持斋醮仪礼的进行。
这个个别,指的就是刚才的刘道长。
知?道这个,许白微和?殷符言就明白刚才那个刘道长说?的话了。
看来赖会长的确是知?道殷符言的来历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个安排。
刁有才:“往年时候,高功都是仙都宫里几个资历比较深的道长轮流担任,今年做出不同的安排,所?以刘道长可能有点不适应。”
夏灵宝:“今年本来该轮到他吗?”
“呃,不是,他去年就轮过了,他人其实没有恶意,就是……”
刁有才顿了顿,想?了一个相对合适的说?法?,“就是可能思维比较刻板,对年轻人有一些?固有印象,平常在仙都宫,他有时候对我跟杨谌说?话也会这样。”不客气。
哪怕他们不是那刘道长的徒弟。
许白微听懂了,笑了笑,“那刘道长看起来年纪和?赖会长差不多,他跟赖会长、梅师傅他们也是师兄弟吗?”
“不是,要是的话,我跟刁师兄就该是叫他师伯师叔了。”这回是杨谌接话。
他看起来表情不大好,“仙都宫跟你们子孙庙不一样,宫观里的道士很多,但其实之间不一定有什么?联系,人员比较复杂,要我说?这一点就不如子孙庙好,收徒什么?都是师父亲自考察过的,咱这儿要是碰上一些?不怎么?样的人,相处起来实在不怎么?愉快。”
杨谌虽然没指名?道姓,但也不算客气了。
修道不代表就什么?都不在乎,道士也是有喜恶感的,刘道长那种人,放职场里就是讨人嫌的同事。
夏灵宝“咦——”了一声,心说?,那刘道长是不是觉得让殷符言这种年轻人担任高功,跟他们那些?老道士放在一个水平上,拉低了他们德高望重的特殊感。
刁有才:“好了,不说?别的了,我先带你们去找我师父……”
见面之后?,刁有才说?了刚才路上的事,赖振云表示歉意,但还是坚持希望殷符言能主?持明天?的顺星法?会。
“殷小友,你知?道的,顺星法?会是为了禳星,不是每年搞个形式,都是希望能羽众慈悲,你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
许白微悄声附在殷符言耳边笑说?:“祭星以北斗为目标祭祀,你这南斗下?来的,不知?道管不管用?”
殷符言笑看她一眼,眼波流转,那双眼睛实在好看得紧。大约是凑得太近,许白微像是被他晃到了,意外地有一瞬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