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夜色下,曼丽的身影缓缓走来,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似是批上了银辉,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样,令人目眩。
曾恪呆呆的眼光发直,直到希尔娜走到了近前,他才露出了苦笑。
“好久不见,希尔娜。”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距离上一次见面,还是球队刚解散放假的时候,距现在差不多快有两个月了。两个月的时间,再怎样都不能算是短吧?
而曾恪的这一句“好久不见”,还有内里的一层含义。比时间上更长的,却是心理,曾恪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这位恬静淡然的女孩,但却在这段假期之中,很少有想到对方的时候。
连想念都不多,何谈喜欢?
一个夏日假期,却仿佛隔开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时间上的距离,更有空间上的距离。
经历了珍妮弗突发高烧入院的事情过后,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疑惑,甚至可以说是很慌乱,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真的喜欢希尔娜,还是那个平日里张牙舞爪,却是在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将自己紧紧抱住,呢喃喊着“不要走,抱着我”的“女汉子”。
所以,再见到珍妮弗的时候,曾恪心绪难平,眼中有着复杂的神色。
希尔娜倒是没注意到曾恪眼神和话里的不同之处,笑容如同花朵一般在脸上绽放,她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精致小盒子,递给了曾恪。
“夏天的时候,我去了威尼斯,那是一座很美的水上城市……我在那里度过了整个夏季,今天才回来呢……不过,我为你带了礼物。”
希尔娜平静的说着,始终带着温暖的笑意,工作中的状态抛去不谈,在生活中,希尔娜似乎永远是这样恬静俏皮的样子,充满着青春的热情。
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条黑色的皮带,还有一个精致漂亮的皮带扣。
威尼斯是欧洲最出名的水上城市,有着“水上之城”的美称,但这座城市并不仅仅风景独特,这里也是手工品、古董工艺品和皮革制品的盛产地。
曾恪微微有些失神,他忽然想起,有一次他没有穿运动装,而是穿着休闲装,不过因为很少穿,所以裤子上没有席带子,所以显得松松垮垮的,刚好那一次,他在街上遇到了希尔娜。希尔娜当时还调侃他,说是一不注意裤子就要掉了,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细节,希尔娜却是铭记在心,然后将她的仔细和认真,化作礼物,送给了他。
曾恪心里感觉暖暖的,这也是他很喜欢和希尔娜相交的原因,希尔娜有一个很有钱的叔叔,自己的各种条件也很出众,但她对待任何人都是这样轻柔温暖,在她的身边,能够感觉到他的专注和尊重,而不会有任何的压力。
“谢……谢谢,很漂亮,我很喜欢。”
曾恪伸手接过盒子,在这个过程中,他伸出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希尔娜的掌心,宛若触电的感觉在心底升起,再抬头时,希尔娜的俏脸已然红了。
暧昧的气氛忽而的弥漫在周围。
曾恪表情有些尴尬,也有些疑惑,此前以为自己是喜欢希尔娜的,可为什么会对珍妮弗如此怜惜?而现在自己以为自己更喜欢的是珍妮弗,可为何见了希尔娜,心中依然是涟漪层层?
曾恪有些搞不清了,或者说,自己就是个渣男,见一个爱一个?
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那……那貌似也不错啊,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杂七杂八的念头在脑海中层层叠叠,曾恪转移话题般的再度开口:“对了,希尔娜,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礼物的话明天或者以后给我也可以啊,太晚的话,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希尔娜没有告诉曾恪她是回到德国之后就直接返回了霍村,事实上,就如曾恪所言,她其实可以在上班之后找个时间将礼物给曾恪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要快点回到霍芬海姆。
“我来看看我的房子,也看看没有给钱的租客,有没有爱惜我的房子啊?”
希尔娜俏皮的炸了眨眼,笑盈盈道。
曾恪愣了一下,这才恍然,这倒是没毛病啊,自己和珍妮弗现在居住的房子可不就是希尔娜的嘛!人家是房东,免费让你住就不错了,来看一看有问题吗?完全没问题啊!
“噗嗤~”
曾恪发愣的时候,希尔娜又笑了,对着呆呆傻傻的曾恪道:“好啦,跟你开个玩笑,放心,不会追着你要房租的。诺,我是开车来的,所以……不用担心啦!”
希尔娜指了指远处,她的那辆黑色轿车就停在那边的大树下。
“恩。”
曾恪点点头。
“好了,房子也看了,人也见了,礼物也给你了,我该回去了。”希尔娜这样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张开手臂就是一个拥抱,而后红着脸又跳开了。
“朋友间的重逢拥抱,你可别多想。对了,明天的比赛,加油哦,我们的约定我记得的,我会来现场的。”
如同做了恶作剧的顽童,希尔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之间会不顾矜持的就给了曾恪一个拥抱,但是……两个月不见,她的心底就是有这样一股冲动,然后连再见也没说,直接小跑着远去了。
“……”
看着黑色的轿车逐渐隐没在更漆黑的夜深中,曾恪表情有些发怔。
这算什么?
自己算是被强拥了吗?
不过……为何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呢?
还有……感觉很不错啊,原来希尔娜胸前……咳咳,很有料啊!
摇摇头,曾恪表情古怪的转身,随便的在四周转了一圈,就拿着小盒子回家了。
……
刚推门走入院中,曾恪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大对头。
呃,有杀气!
果然,一抬头,就见着珍妮弗站在门口处,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在这种杀气凛然的眼神中,曾恪有种下一刻自己就会被大卸八块的危机感。
刚才的一幕,被看见了?东窗事发了?
卧槽,这是要凉凉的节奏啊!
曾恪脸上不动声色,一个成功的男人,必然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别管事实如何,也别管有没有证据,总之,遇事先别慌,一定要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能做贼心虚!否则,真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啥……珍妮弗,你还没有睡啊?”
曾恪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毫无违和感的笑容,装作淡定的将五朵大花赶紧狗窝,而后又给狗狗们弄来了水和狗粮,做完这一切,曾恪再度抬起头,心里“咯噔~”一下,MD,我都这么淡然了,你怎么还直勾勾的盯着我?
你的眼睛就不累么?
曾恪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哎呀,快接近门口了,哎呀,就要与珍妮弗擦肩而过了……呼,过去了过去了,珍妮弗没有叫住我,哈,看来她也只是吓吓我,原来没有发现啊……嗨,虚惊一场!哼,眼神杀?我曾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是会被眼神杀吓住的人么?开什么玩笑!
从院子到房门口,这个距离并不长,但走路的整个过程,曾恪有种上刀山下火海的艰难感,珍妮弗犀利的眼神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在经过珍妮弗身边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珍妮弗没有叫住自己!
“站住!”
珍妮弗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刚刚庆幸完毕的曾恪差点没吓得脚下一软,直接摔在地上,身子陡然如弦般紧绷住,慢悠悠的僵硬转身,脸上是比哭还难堪的笑容。
“珍……珍妮弗……你,你是有什么……什么事吗?”
冰冷如针的目光在曾恪的身上来回梭巡,良久,珍妮弗这才开口:“你好像很怕我?是不是自觉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
曾恪心中一紧,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反应过来?
不对啊,什么叫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没搞错吧,你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妈,也不是我女朋友,我做什么还要你管?别说我没做,就算做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呸,不对,我是真什么都没做,至于别人有没有对我做什么,那我就管不到了。
在曾恪想来,他是真什么都没有做——希尔娜强拥的他,又不是自己主动的,自己才是受害者!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否则自己就要去医院感受一下WIFI是否通畅了。
“没……没有啊!就是在外面散了步回来,有些累了吧。”
珍妮弗盯着他,忽然笑了,道:“你手上拿着什么呢?”
“噢,你说这个啊,哈,刚才看见有人在路边摆摊子,我就随手买了一个。”
说了一个谎,自然需要更多的谎来圆,和别人不同的是,曾恪说起瞎话来是一点儿都不心虚,倒还有点愈发得心应手的感觉。
“噢,是这样啊,呵,还是威尼斯产的牌子,啧啧,摆地摊的也会卖这种高级货了吗?”
希尔娜随意淡然的说着,脸上的冷笑令曾恪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所以说,说瞎话也是一个技术活儿,曾恪自认随机应变的能力已经很不俗了,岂料与实际不合啊,谁特么知道希尔娜送的是一个高级货?高级货会出现在地摊上吗?这显然不可能啊!
MD,此非战之罪啊!
希尔娜,你坑死我了!
曾恪差点就要跪下来高呼“女侠饶命”了,希尔娜却是不耐烦的挥挥手,没有再追问下去,示意曾恪赶快滚蛋。
曾恪有些莫名其妙,却是如蒙大赦一般,慌忙就要抬脚离开。
“等等!”珍妮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很喜欢弹琴的吗?”
“是啊……不是啊,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他?她?是谁啊,我不知道啊!”
正要上楼的曾恪慌忙改口,珍妮弗却是冷笑两声,没再言语,径直走了,只留给曾恪一个好看的背影。
“我这是东窗事发了?”
“还是……逃过一劫了?”
曾恪迷糊得不知所以然,带着惴惴之心,飞奔回了自己的卧室,管它呢,至少现在自己还活着,那就足够了!
哈,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