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涨价了,还涨得比之前还高?!”
靛蓝布衣的青年在益生堂门口大喊,双手激动地挥舞着。
“买不起就滚远点!”
两个高壮的伙计将青年架起来往外扔。
青年仰面趴地上,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他捂着摔痛的鼻子,恨恨地朝益生堂呸了口。
“奸商!败类!”
两个伙计闻言,撩起袖子就朝青年冲去,一副要打死他的架势。
青年大叫一声往后退,不小心撞人身上,那人没倒,反而他自己又摔到了地上。
“好好看路,没长眼啊!”
弋婶子左手抱着个叶包,右手提着菜篮子,烦躁地骂了句,倒也没有跟那人找不痛快,骂完就继续往前走。
这会儿功夫,两个伙计已经逮着青年拳打脚踢起来。
弋婶子见惯这些事,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青年惨叫着求饶,“别打了,我道歉,我收回那话。”
俩伙计又踹了青年几脚,才将人扔街道中间往益生堂走。
“哼,没钱就去找那个骗子买药,我们益生堂的药不卖穷鬼。”
弋婶子脚步一顿,猛地转头看向那两个伙计。
他们刚才说什么?
骗子?!
俩伙计没察觉到危险,还在大声地说着骗子和穷鬼这两个词。
“哈哈,骗子去骗穷鬼,也是天生……”
伙计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拽着头发拖到地上。
“啊!什么人!”
弋婶子对着他就是啪啪十几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温神医!”
另一个伙计反应过来,挥着拳头朝弋婶子打去,被弋婶子一脚踹得狠狠撞大门上,直接晕了过去。
“益生堂是吧!”
弋婶子拽着那个被打得鼻血横流的伙计,大步朝医馆中走去。
“碰”地一声,伙计被甩到药柜上,瘫软地往下滑。
“你要干什么?!”
店里的另外几个伙计一惊,连忙朝弋婶子扑去。
他们根本近不了身,很快就被踹得到处都是。
“干什么?我要砸店!”
医馆中的病人一见是弋婶子,半点不敢久留,匆匆跑了出去,生怕被她迁怒。
整个黑石县都知道,弋红飞是不能惹的,骂不过,打不赢。
没过管那些逃出门的病人,弋婶子迅速动起手来。
药柜?砸!
屏风?踹!
看诊桌?摔!
她看见什么砸什么,噼里啪啦的响声不断。
一群杂碎!
天天只知道坑钱,还说温神医是骗子。
之前小儿子差点被害死,她忙着照顾小儿子没有抽出空来。
后来被温神医治好,益生堂又牵扯甚多,她衡量了下得失,决定暂时将仇按捺下去。
没想到,温神医的医馆还没修完就被封了。
若说跟这群杂碎没关系,她是半分不信。
她之前天天带着小儿子去坪西坝玩,渴了有豆浆喝,饿了有豆花吃,还能跟别的小孩子交朋友。
偏偏三天前小儿子起床晚了,上午过去时,才发现那里已经被封了,一个人都看不到。
回家后听人说起,气得浑身发抖。
小儿子被隔壁小孩炫耀了枣糕,天天哭着找她要。
她昨天带着人去青洛村找人,只得到个失望的眼神和一句话:污垢太多,不愿再见。
本就焦躁,益生堂这些脏玩意还肆无忌惮。
真当她没脾气了吗?!
啊!
有了弋婶子领头,门口围观的人渐渐也加入了进去,纷纷冲进医馆打砸。
不仅如此,还有几人冲去后院,将准备翻墙逃走的十几个大夫和张留行都逮了出来。
张留行脸上还带着之前发疹子的痕迹,被人踩在地上,浑身哆嗦着大吼。
“放开我,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县衙告你们!”
弋婶子眉毛一竖,“那就去!”
她转身,高举右臂大喊:“将这些人都绑了,送县衙去,我们给温神医讨个公道!”
凭什么这样的杂碎能肆无忌惮害人,温神医那样的仁善之人,却连在城外开家医馆都不行。
“对,走,去找煅知县要个说法!”
“快绑起来,不能让这些人跑了。”
“我来堵嘴。”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青年从地上爬起来,高喊着“讨个公道”的话,也跟了上去。
县衙。
煅知县正在房间里教训小儿子,要不是他偷拿了公章,将那块地卖出去,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即便看过小儿子肚子上那道疤痕,他也完全不信温云昔真有神药,肯定是某种骗人的把戏。
也就他这个傻儿子能上当!
煅谷难解释得口干,只能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爹,你要相信我,她真的是药神转世,你别跟她作对,快把工地解封了啊。”
他爹怎么就不信呢,那药丸一入口就感觉非凡,而且他确实亲眼看到伤口愈合的。
这么神异的事,不是药神转世是什么?
哪有骗子能做到这程度啊!
“你住嘴,这一个月都不准出门,好好在家反省!”
看来得去求求林先生,给自家儿子安排个夫子教导一下,再像这么蠢,早晚得惹出更麻烦的事。
正这么想着,房间门就被差役撞开。
“煅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煅知县带着人匆匆赶到时,益生堂的二十几人已经被人砸满了烂菜叶子和淤泥,几乎看不清原本模样。
“谁在这里闹事,给我抓起来!”
煅知县气得青筋直跳,这群乱民,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
“哟,官威越来越大了,你是要把我抓进去吗?”
弋婶子冷哼一声,越众而出,走向煅知县,脸上没有半点恐惧。
“弋红飞?!你跟着掺和干什么!”
煅知县阻止差役上前,咬牙切齿地看着弋婶子,额角的青筋抖得更厉害。
张留行那个混蛋,招惹弋红飞干嘛,知不知道她什么来头啊!
弋婶子伸出右手握拳,“我可以离开,但你必须做两件事。”
煅知县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没有说话,想听听她会说出什么荒谬的事。
弋婶子伸出食指,“一,封了益生堂,打张留行他们各五十大板。”
煅知县牙齿咬得咯吱直响,强忍着没有说话。
弋婶子继续伸出中指,“二,将坪西坝解封,请温神医回来。”
“你做梦,弋红飞,你别以为还是从前!”
煅知县怒吼,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现在还有她弋家指手画脚的余地吗?!
“那就走着瞧,请不回温神医,你后半辈子都不得清净!”
弋婶子踹了张留行一脚,干脆地转身离开。
煅知县怒瞪着她的背影,大喊道:“那就走着瞧!”
鼻青脸肿的青年笑笑,隐入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