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决定略过这个让自己心塞的话题,另外起了个话头:“这些天真有人凑上来,透露想要结亲的意愿,她们言辞切切态度诚恳,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看不出是另有打算,里面还有两个以前的朋友,如今也来算计我,真真是人心易变……”她感慨道。
云清想了想,说:“我只是得了消息,有人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拉拢林大人,不代表所有想与你家结亲的人都是别有用心,你小心谨慎是对的,却也没必要草木皆兵,把所有人都当成坏人,毕竟黛玉跟墨玉都是好孩子,你家根基门第也很拿得出手,有人看上是很平常的事。”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如今的形势,哪里分得清真心假意?不如等我家老爷回京之后再说,有他把关,我这心里也能安稳些。”贾敏说,“横竖孩子们都还小,不着急。”
说的也是,云清赞同的点点头,就听贾敏又说:“正月二十一是薛家姑娘的生辰,她家还给她办了一场小宴,虽说没有大宴宾客,却也极为热闹,连慧宁郡主都特意派人送了礼物。听闻薛家正在给她议亲,似乎已经有人家了,现在她除了去上学,等闲不出门的,这次会应黛玉所请过来,我还挺意外的。”
“她今年十四了吧?确实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云清说。
这大概就是薛晟还活着引起的蝴蝶效应。反正原著中就没有薛宝钗说亲的事,迎春都出嫁了,她还没动静,怎么算都有些太晚了,而如今薛晟活着,又跟显王搭上了关系,所以薛宝钗行情看好,能早些定一门稳妥的亲事,也是一件好事。
“是啊,十四五岁的年纪,差不多的人家都改准备起来了,偏偏我那兄长跟没事人一样,迎春比宝钗还大一岁,人家都议亲了,他是一点儿都不挂心,他不管,我那大嫂子就更不操心了,姑娘家花期就这两年,说耽误就耽误了……”贾敏叹道。
她上次回娘家,又跟贾赦生了场气,先是贾赦在铺子里看中一把古扇,因为有人跟他争买,斗气花了一千五百两买了回来,正好那铺子跟林家的铺子对门,铺子里的掌柜看到了,看出是人家故意哄价,就是钓像贾赦这样的冤大头的,掌柜的跟贾敏汇报了,贾敏就去劝贾赦,让他不要这么挥霍无度,贾赦被骗了钱,又被妹妹当面教育,脸上下不来,当场就甩脸子给贾敏看,兄妹俩不欢而散。
现在想起这事儿,贾敏都还有些气不平的:“有时候看他们那不争气的样子,真想撩开手什么都不管了,反正也没人肯听,都随他们高兴罢,可是想想老太太,家里人都只看得到眼前,没有一个眼光长远的,什么事都还要她拿主意,她都七十多了,在别人家都该是颐养天年的,偏我们还要让她操劳,我真是……唉!”
贾敏长叹一声,她也是真不知道该拿娘家怎么办才好,管吧,名不正言不顺,还没几个人肯听,又把人都给得罪了;不管吧,家里到处都是漏洞,放任下去家族衰败指日可待,她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真的是左右为难。
左思右想,她还是放不下,就只能跟自己较劲,跟娘家人较劲,别别扭扭的管着,只当看不懂那些白眼和嫌弃,把这个讨人嫌当到底。
看她这么烦恼,云清忍不住给她出了个主意:“家族的兴衰,岂是你一个外嫁女能决定的?你不如把自己发现的问题都列出来,能想到解决办法的都给写上,想不出来的重点标记出来,拿着回去跟你母亲商量,把家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叫到一起,当面说个清楚:他们能管肯管的,就交给他们去管,他们不想管的,你若是有能力,就跟他们协商好你来管,大家白纸黑字写清楚说明白,你手上有个凭证,以后也好办事。”
“再则,你家的那些小辈,我瞧着都能用得上,你给他们加些担子,他们未必扛不起来,相反,若只是一味护着宠着,反而难当大任,他们也该历练起来了,你要是能争取到这些人的支持,就不会独木难支,而且他们都是贾家人,管贾家事天经地义,让他们冲在前面,你也少遭些记恨,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按照云清的意思,贾赦也好,贾政也好,既然管不好家,也不愿意多用心,那就干脆什么都别管,把权利下放给年轻人,少指手画脚,说不定反而对家族更好,就怕那种自己管不好,别人管了又觉得有损自己的权威,做得好是他领导有方,做不好就是你无能的人。
在云清看来,贾赦和贾政都有点这个倾向,贾家若真是贾敏当家,说不定不会败落,反而是蒸蒸日上也未可知,偏偏这世道女人没有话语权,贾敏明明在三兄妹中最聪敏能干,想做点什么却到处是掣肘,白瞎了她的好才华。
贾敏想了又想,觉得云清这个建议很有可行性,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希望能说通老太太和兄长们,让她能少累些心。
“对了,前些年允许朝臣从国库借钱,却是借出去的多,还回去的寥寥无几,好些人家到现在都还有欠银未还,你们家当时借钱了吗?有的话,还是趁早还了比较好。”云清忽然道。
要说这个世界不愧是以康雍时期为背景的架空,历史上康熙朝允许私人借国库的钱,这里明明大不相同,竟然也有这么一档子事,也是很令人惊奇了。
贾敏皱眉想了半晌,才不确定的说:“那时候我才刚出嫁,恍惚记得老爷好像借了的,数额应该不大,要还的话也容易,就是满朝文武都没人提,我们冷不丁去还,是不是不太好?”
“枪打出头鸟,这个第一确实不好当。”云清点头道,“当初允许借钱是仁政,皇上也不好开口要账,就看什么时候国库缺钱,那时候便是不好开口,也免不了要有人来当这个讨债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