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云清用求知的目光盯着,乔雁秋只能多说两句:“我知道的同道,都在上面。”
乔雁秋惜字如金,言简意赅,但该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只是他这么轻易就将画册送出,让云清不禁怀疑,这东西该不会是人手一册吧?她这么想了,也就这么问了,乔雁秋连连摇头,伸手指了一下,辩解道:“只有三本。”
云清就不言语了,等她跟何思华独处时,才悄声问他:“乔道友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他对我好似有些过于友善了?”
何思华睨她一眼,说:“他道侣病重,我将你送的丹药分与他,帮他道侣续命,并缓解痛苦,他心里感激,才将收集的资料送你,你莫要自作多情。”
云清吐血,她哪里是这个意思?遇到个和善的异性,就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意思,她还没自恋到这份上!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说:“我只是觉得乔道友将如此珍贵的画册赠我,有些受之有愧,你想到哪儿去了?看着仙风道骨的,怎么心思这般浅薄?!”
何思华不接话茬,径自说:“丹霞门早已没落,如今能开炉炼丹的不到一掌之数,我们认识的只有你,你来的正好,帮我炼几炉丹,还是照老规矩,材料我出,成丹四六开。”
这是正事,云清也正色道:“可以,另外我还需要些药草,我记得这深山里有,你帮忙采回来,我好专心给你炼药。”
何思华并无异议,他跟云清更成为朋友,就是因为两人都是爽快人,有什么说什么,没那么多虚伪客套,相处起来简单舒服,何思华可以理直气壮的要云清给他炼丹,云清也可以毫不客气的让他去采药,想要什么都可以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而不用费心思去猜测揣摩。
其后几天,云清就闷头炼丹炼药,何思华要出门采药,乔雁秋在家无事,就跟他一起去,云清陆陆续续炼了百十炉丹药,有补充灵力的,有提升修为的,有清心凝神的,还有补血的、解毒的,总之但凡是何思华存的药草能配成丹药的,都被云清给炼制了,这东西大家都需要,难得有这么多原材料,云清也是忙的投入,不觉把何思华的库存消耗了大半。
等到何思华和乔雁秋采药回来,面对空了大半的库房,无语良久,好在成果丰硕,那些不能直接使用的药草,换成可以使用的丹药,认真计算的话,何思华还是赚了,他也没什么好不满的,把云清需要的药材灵草交给她,拿着自己那份回去跟乔雁秋分去了。
随后云清又闭了几天关,炼制许多普通人能用的丹药,才有空跟何乔二位论道比试。
何思华是剑修,武力值高,其他方面非常拉跨,炼丹炼器画符布阵,统统没有学过,一心只有剑,剑法登峰造极,云清与他比剑,胜率不足三成,每天输的灰头土脸,受的伤就没好利索过,幸亏云清丹药多,受了伤就吃,才没有损坏根基,同时,她的实战经验也在何思华的操练下与日俱增,若非有这样好处,这只会挨打挨砍的事,云清早就不干了。
至于乔雁秋,跟何思华简直是两个极端,他主修推演之术,演算天机推理命运都是一绝,阵法上的造诣也颇深,这里的护山大阵就是他布的,云清跟他比试,多落在数理阵法上,今天你布个阵我破,明天我给你出道题你做,两人旗鼓相当,斗的有来有回。
相处多了,乔雁秋再是沉默寡言,也会跟云清聊些往事,云清才知道,原来他的道侣是他师妹,他拜入天机门,与师妹两情相悦,顺理成章结为道侣,两人婚后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十余年间没吵过架红过脸,奈何天妒良缘,师妹突发痼疾,药石罔医。
俗话说“医者不自医”,卜算之术也是一样,事关自己,天机总是晦涩不明,所以哪怕乔雁秋精通推演术数之道,也没能提前得到提示,师妹病倒后,他也到处求医问道,无果,却不肯死心,竟动用了禁术,要用自己的寿命给师妹续命,以求能和师妹同生共死。
可是,续命之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就是因为代价很大,用他的十年寿命,才能换师妹多活一年,他愿意为师妹去死,师妹同样如此,又怎么会愿意用他的命来换自己苟活?师妹修为虽然不如他,为他付出的决心却丝毫不弱与他,宁愿承受反噬的痛苦,也要解除术法,甚至威胁他,如果再做伤害自己的事,她就当场自绝,这才打消他更多疯狂的想法。
后来,师妹就缠绵病榻,一直痛苦不已,却为了他死扛着不死,想要尽可能的多陪他些时日,他厚着脸皮求了能找到的医修丹修,只求能为师妹减轻些痛苦,所有帮助过他师妹的人,他都愿意持以善意,这其中就包括云清。
有些事乔雁秋没说,何思华也不是多嘴之人,所以云清也就不知道,在师妹去世之后,乔雁秋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来某天忽然顿悟,说他连自己的命都参不透,何谈去参悟天机推演天数,费尽心力连心爱之人都救不了,又如何去普度众生救助他人,因此再不愿意于尘世行走,这才来到何思华处与他结伴隐居。
云清不知道这些,也不妨碍她遗憾唏嘘,好好一对神仙眷侣,如今只剩下一人形单影只,想想就知道乔雁秋有多难过,于是为了不扎人心,她也从不提想跟乔雁秋探讨推演卜算的想法,只当没这回事,只跟他在阵法上较劲,同时,送了他一本残局棋谱大全,让他没事时多琢磨琢磨,争取把精力用在这些方面,最好忙的没空想起伤心事。
就这样,云清每天起来不是炼体就是动脑,这日子过得真叫一个充实,都有些乐不思蜀了,直到进入腊月,想起家里还有一堆子人等着她呢,跟何乔二人道了别,又约好有时间再来探望他们,才依依不舍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