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和阿善德交谈了一会儿,互相说了一些场面话。
由于对对方实力的忌惮,双方都很克制,表现得非常有礼貌,交谈的也很开心。
毕竟除了实力上的竞争之外,赵国和孔雀王朝在很多方面是互补的,孔雀王朝非常需要赵国的丝绸、瓷器、纸等等。
赵国也需要孔雀王朝的粮食和棉花。
至于香料、玉石啥的,赵括其实是看不上的,这两种东西一种是因为物以稀为贵,一种本质上就是石头,因为好看才被捧起来的,更多的是智商税。真正的价值并没有多少,更无法和粮食、棉花相比。
不过大家愿意花高价买,赵括也乐见其成,反正朝廷能够从中赚钱,怎么都不会亏。
“寡人听闻孔雀王朝西方还有一个名叫塞琉古帝国的国家?使者可否和寡人说说。”赵括问道。
阿善德闻言,心中顿时有些警惕,这两年孔雀王朝将赵国的丝绸倒卖到塞琉古帝国,可没少赚钱,这还是因为从赵国到孔雀王朝的商道刚刚开发,没有真正形成规模,否则孔雀王朝还能够赚更多的钱。
如果赵国绕过孔雀王朝,直接将丝绸卖给塞琉古帝国,孔雀王朝将会少赚不少钱。
“禀赵王,塞琉古帝国确实在我孔雀王朝西方,不过那里的人不像我孔雀王朝的人这般友好,遍地土匪和盗贼,喜欢掠夺其他人的财物,在很长一段时间,我国都拒绝和对方来往。”阿善德说道。
赵括笑了笑,塞琉古帝国是啥样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阿善德的话不能轻信。
不过从赵国到塞琉古帝国也不是必须走孔雀王朝的,不管是陆路还是海路,都能绕过去,只是现在商路刚刚开辟,赵国对那里的环境还不熟悉,也没有军队驻扎,让孔雀王朝多赚一笔,也是对赵国商人的一种保护。
“我赵国打算和孔雀王朝建立长期稳定的贸易往来,使者觉得如何?”赵括说道。
“这是我孔雀王朝的荣幸。”阿善德说道。
按照惯例,朝会之后就是宴会。
阿善德对此非常期待,赵国连街边的食肆做的菜肴都如此的美味,宫中御厨做的美食可想而知。
不过阿善德毕竟是贵族出身,代表的是整个孔雀王朝,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表现的急不可耐,而是学着赵国人,慢慢的吃着,只是阿善德不会用筷子,用的是勺子和叉子。
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一名名貌美的舞姬从殿外走了进来,不管是赵人还是孔雀王朝的人,都非常擅长歌舞,诸多大臣纷纷起身,在大殿中央舞动着身躯,孔雀王朝使者见状,也开始参与其中,场面非常热闹欢快。
宴会一直持续到傍晚,大家尽兴之后,孔雀王朝的使者才被送回官署住处。
接下来就是赵国和孔雀王朝的正式商谈关于双方贸易往来的事情,因为赵牧对孔雀王朝最为了解,所以由其担任主使,鲁仲连担任副使。
因为双方都是第一次,没有什么经验,这次商谈足足持续了三天,双方才将所有细节敲定。
不过由于赵国最需要的粮食和棉花,无法大批量走陆地运输,因此还要等到袁华开通海上丝绸之路。
在赵国和孔雀王朝建立商业往来的同时,秦国也不甘寂寞,派人联络楚王,并提出和楚国联姻,将女儿嫁给楚王。
同时秦王柱还派人向韩国求亲,请求韩王嫁女给太子,想要用联姻的方式瓦解三晋的联盟。
但老天似乎并不眷顾秦国。
四月份,仅仅当了数个月的秦王柱驾崩,谥号秦孝文王。
太子子楚继位。
由于国君驾崩,秦王柱无法娶亲,只能将联姻之事暂停。
秦国接连遭逢大败,又连续失去两位君主,老天似乎在警示秦国要走向衰落,朝堂上暮气沉沉,朝臣都提不起来精神。
子楚虽然成功的成为了秦王,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他爷爷留下的战争赔款还没有还完。持续多年的战争,将秦国打的千疮百孔,百姓心中敢怒不敢言,朝廷威望大降,行政效率降低,多地发生百姓逃亡的事件。
此时秦国可谓是内忧外患,如果他不能将这个烂摊子解决,秦国将有亡国之危。
“大王,秦国接连大战,多次加派赋税和徭役,百姓苦不堪言。臣以为,我秦国现在应该减免赋税,降低劳役,来减轻国人的负担。”吕不韦抱拳说道。
范雎死后,他也成功当上了秦国相国。
不过秦王柱和秦王子楚并没有对他像以前那样信任,反而有些疏远,子楚也没有像当初在赵国承诺的那样,和他共同享有秦国。
后来吕不韦才知道,秦王柱和子楚的后宫中,有人说他坏话。
也就是吕不韦本事足够大,让秦王柱和子楚离不开他的帮助,但凡换个人,可能就不是疏远那么简单了。
“相国说的轻巧,减免赋税,国人的压力确实减轻了,我秦国拿什么来赔偿赵国和齐国每年的两百万石粮食。拿什么给官吏发放俸禄,拿什么训练军队?不训练军队,等到赵国再次打过来,我秦国拿什么抵挡?”王翦沉声说道。
陇西骑兵自上次近乎团灭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完成补兵。
陇西骑兵的兵源陇西郡已经落入赵国手中,唯一能补兵就只有北地郡,但是北地郡人口稀少,符合陇西骑兵条件的士卒就更少了。
同时战马也是问题,陇西郡和河西走廊在手的时候,秦国并不需要为战马发愁,但如今只剩下北地郡,战马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除此之外,养这么多战马和士兵,对于秦国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秦国国土大幅缩水,每年赋税去掉给赵国和齐国的赔偿,已经不剩多少了,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原本应该在年初发放的俸禄,更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发。
朝堂上大臣没有说什么,但不少地方官吏已经颇具怨言。
那些高官有大量的土地,不差这点俸禄,但是他们这些基层官吏,可就等着这点米下锅呢。
朝廷不发放俸禄,他们拿什么养活一家老小?
朝廷现在的情况是有目共睹的,王翦也知道朝廷不好过,但就算再不好过,也不能耽误了大军。
没有大军,就不是好不好过的问题了。
而是亡国的问题。
接着朝堂上又是一番争吵,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
秦王子楚无奈的挥了挥手,宣布散朝。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见了很多次了。
五月,本来应该是丰收的喜悦,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战之后必有大灾的原因,今年中原各地的收成都不是很好。
魏国和韩国,楚国淮北地区皆出现干旱,赵国南部同样如此,情况比魏国稍微好一点。
河套和燕地却获得了罕见的大丰收,经过五年的开垦,河套已经化作十万顷良田,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河渠纵横,俨然一座塞上中原。
大家心中充满了骄傲,这一片沃土是他们从无到有一点点建设而成的,每个地方都凝聚着他们心血。
五年减免赋税已经结束,没等官府收税的小吏催促,大家已经将准备缴纳的粮食扛到地头,等待着小吏过来收取。
小吏一边和大家讨论收成,一边给大家计税,记完之后,取出两张纸条,上面写清户主姓名,家中几口人,多少亩地,水田多少,旱田多少,上田多少,中田多少,下田多少,应该收多少税,实际收多少税。
户主核实清楚没有问题之后在纸条上签字,不会写字则按手印,一式两份。
户主若是瞒报,被官府查出来之后,会遭受罚款,甚至罚没土地。
小吏若是多收或者少收,轻则停职,严重者抄家。
户主发现问题,可以向官府反映,官府不应,则向乡校反映,乡校直接反映给赵胜。乡校不管,还可以通过同乡的士兵从军队反映给太尉。
最后实在没人管,则敲登闻鼓,一般来说,到这种程度,至少整个郡上上下下都会被彻查,但凡有点问题,一个都跑不了。
虽然无法彻底杜绝类似淋尖踢斛这种事情发生,不过在现有的条件下,赵国已经将乱收赋税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丰收之下,燕地迅速恢复元气,田亩已经重新统计,赵国可不管你权贵不权贵,所有土地都要丈量,登记在册。
赵国在辽东和辽西建了数个港口和咸鱼加工厂,还有造船厂,盐场,其他海产品加工厂等等。招纳当地百姓做工。
对于没有和赵国对着干的贵族,朝廷也会卖给他们船,让他们捕鱼。
赵括对贵族没有什么仇视,但前提是他们遵守赵国法律。
过了农忙之后,大家就跑去挖河修路,或者去工厂上班,修路的工钱已经从十钱涨到了十五钱,工地管一顿午饭。
郑国还实行了激励政策,对于表现好的俘虏,减少其服刑时间,最多能够减少一半,也就是说,两年半就能回家。
这对于俘虏来说,无疑是一个值得兴奋的好消息。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辽河平原的开发速度显着提升,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按照郑国预计,照这样下去,最多十年就能完成辽河平原的改造,这还是因为俘虏只能干五年,否则时间还能再缩短一点。
当然,十年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已经很短了。
赵国南部干旱仍然在继续,大家都在想办法灌溉,不少水渠都没有水,邯郸城外的牛首水淤泥裸露在外面,都能够看清河底,随时都有可能断流。
滏水和漳水的水位也大降,百姓面带忧愁。
赵括下令各地一定要稳住物价,粮食,盐等必需品禁止涨价,赵国边境禁止一粒粮食流出。
同时组织百姓挖河,疏通河道,过去疏通河道很麻烦,只能等到秋冬,水落石出的时候疏通河道,这个时候天气又已经寒冷了,无法持续太长时间。
如今由于干旱,各个河道都没有水,正是疏通的好时机。
赵国的情况还算是好的,韩魏两国和楚国北部干旱更加严重,三国国君多次公开祭祀天地求雨,但都没有什么效果。
赵括也率领赵国民众在邯郸城外,使用九鼎作为礼器,祭祀天地,但这次没有任何天地异象发生,别说雨了,连风都没有。
“老子就知道这玩意不靠谱。”赵括拍了拍九鼎,不满地说道。
抛开时代和文化传承的因素,怎么看都是普通的铜器罢了,就算用精神力探测,也没有任何神异的地方。
不过上次祭祀,九鼎确实发光了。而且大家都说秦武王就是举鼎遭受反噬而死。
赵括也不敢过于放肆,有什么话只敢在心里说说。
“天上连一片云朵都没有,即便是人工降雨都做不到。”蔺相如叹了一口气。谋士使用精神力降雨的前提是有水汽,现在天上一点水汽都没有,就算赵国所有谋士加一起,也别想下一滴雨。
“你们赵国在这方面就比不上我们孔雀王朝,我们那虽然也有沙漠,但大部分地区都雨水充足,土壤肥沃,从来不会干旱,随便撒把种子就收获,每年可以种植两季,少数地区可以种植三季。”
阿善德回国了,但是留了一位副使驻扎在邯郸,等袁华回国之后,走海路跟随袁华返回孔雀王朝。
这段时间随着副使对赵国的了解越发深入,心中也更加吃惊,赵国似乎哪哪都比孔雀王朝强。
但是现在,他终于发现了赵国不如孔雀王朝的地方:这块地不行!
轰!
恐怖的精神压力从荀子身上爆发出来,如同狂风暴雨朝着四周席卷而去。荀子脸上再无往日的温和,眼睛中射出两道精芒,他努力压低声音:“使者说的是真的?”
“当然。”孔雀王朝使者昂着脸说道,“我们国家从来没有为粮食发愁过。”
“你们国家没有人饿死吗?”荀子问道。
“当然有,不过都是些首陀罗和贱民。死了也无所谓的。”使者毫不在意的说道,种姓制度的下层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人。
等到使者离开,荀子脸色顿时一沉,走到赵括面前,郑重的说道:“大王,一年三熟之地,即便是倾全国之力,也要将其打下来。如果不打下来,以后子子孙孙都会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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