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依并不是一个敏锐的人，或者苛刻点说，她并不是一个擅长看人眼色的人。
因此，此时她并没有发现宁然眼中对她的审视。
她瞥了羡亭一眼，随后坐到宁然身边，问道：“你和他是灵魂伴侣？”
宁然点头，她打量对方的表情，发现对方真的只是那么随意一问，并没有任何试探的意思。
倒是啾啾一脸好奇地看着羡亭道：“他听得到我们的声音吗？姐姐你可以跟他说话吗？”
“原来听不到，但是现在我的耳朵就是他的耳朵。”宁然含笑道：“我当然可以和他说话了，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跟他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看着她从眼底深处溢出的柔软笑意，艾依不由愣了。
说来她认识宁然的时间也不短了，然而，这么多年以来，宁然不是没有笑过，但却从来没有笑得这么……
她想了很久，才找出了一个形容词——幸福。
就像曾经在都古身边的自己。
艾依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泪意眨掉，开口问道：“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是要留下来陪着真理与秩序之神吗？”
宁然点头，“自然了。”
她看向羡亭道：“我不会再跟他分开了。”
“那我们就此分别吧。”艾依干脆道：“我也要出发去找我的爱人了。”
宁然本来想要点头，不想羡亭却开口道：【把她留下来！】
这话说出，他自己都愣了，宁然更是不解道：【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
羡亭呐呐，他还真说不出来。
甚至，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因为那种莫名的不受控制的情愫，自己才会想要挽留对方。
宁然心下摇头，开口对艾依道：“再等等吧。众神山太危险了，你一个凡人，又有这样的容貌，走出去很可能被人盯上。想来，你应该不想为某个神灵生下一个半神孩子吧？”
这话与其说是劝说，还不如说是恐吓。
果然，就见艾依一个激灵，整张脸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应该……应该不会吧。”
宁然一脸“你在说什么傻话”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你要是这样觉得的话我也不拦你。”
艾依顿时不说话了。
在天澜之巅的时候，那些神灵哪怕对她的不死之身感兴趣，但便是在她身上做一百一千次实验，却也是不敢碰她的。
因为谁都知道，她是都古大神的女人，而爱欲之神是她的庇护者。
神灵向往强大，又比谁都有理智。
但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神灵眼里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更别说，有关这个世界的神灵有多么掉节操，她已经了解得再多不过了。
宁然面色缓和道：“安心住下来吧，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神山上不出去，羡亭好不容易能够感知外界，我总要带他到处走走。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
她看向啾啾道：“你也是，先在神山等着，我会拜托光阴之神帮你打听你母亲的消息的。”
不同于艾依不得不答应，啾啾没有犹豫，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那就拜托姐姐了！”
顿了顿，啾啾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我可以住在你的神殿里吗？”
“当然可以。”宁然想也不想就答应道。
她看向艾依，“你也住下来吧。”刚好离得近了能多观察一下。
艾依笑着点了点头。
宁然有些看不懂艾依的笑容，要说勉强也不是，但更谈不上高兴。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有些空洞洞的。
宁然的神殿是光阴之神根据她的要求为她建造的，或许不够恢弘，有别于这个世界神灵对神殿的审美——简单说就是怎么有排面怎么来，但论到舒适度，却绝对不是其他神殿能够比得上的。
啾啾和艾依来了之后，对宁然的影响不大，倒是光阴之神过来问过她要不要选几个神侍。
“神山上闲着的神侍不少，你尽可以从中选几个。别的不敢说，他们却是绝对不敢背叛的。”
宁然想了想，觉得神殿中没有神侍也不像话，至少传个信什么的很方便。
之后，光阴之神招来了一群神侍让她选。
宁然目光扫过，先将几个神态骄矜的给去除，然后，从里面选出了四个看着稳重大方的女性神侍。
“卑下是爱丽丝。”
“卑下是黛西。”
“卑下是罗衣。”
“卑下是蕴霞。”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四个神侍的名字刚好两个是众国大陆风格，两个是众美大陆风格。
“你不选阿音？”见状，光阴之神皱了皱眉，指向最前方也最美丽大方的女神侍道：“羡亭很小的时候就是阿音照顾长大的，她性情周到，万事以羡亭危险，不论是忠心还是能力都无可指摘。”
那个阿音正是当天他们回来的时候被光阴之神询问的女神。
宁然低头看过去，就见阿音也抬头看了过来。她抿着唇，眼底透着几分倔强和委屈。
这个阿音长得非常不错，不说能比得上她和艾依，但也相差不远。
然而……
宁然看着她，语气淡淡道：“你大概不知道，在我到来之前，羡亭对外界是完全没有感知的。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阿音一愣，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宁然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对于羡亭而言，光阴之神是初次见面的人，你的话，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别觉得自己资历深厚，便是我也应该对你礼让三分。
这话宁然虽然没说出来，但阿音还是听出画外音了。
她低头，片刻后抬头道：“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是最了解真理冕下的人，我能比任何人都更好地照顾他。”
“你不能。”宁然反驳她道：“羡亭的想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能给他所有他想要的。”
若非看出这个阿音是真的对羡亭动了爱慕之心，而非什么不好的心思，她根本懒得和她说这些。
事实上，她还有些气恼，要知道在这之前，羡亭里里外外都是阿音在照顾，包括洗澡擦身这些事。
哪怕那个时候羡亭根本无知无觉，然而……自己男人被看光了，她能高兴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