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宋氏被嫁到长凳上,往日在下人面前趾高气扬的夫人,霎时变得犹如落水狗一样狼狈。
“老爷,咱们我若是有错,你告诉我我必是会改的。
你何苦这样折磨我,叫我没了面子不说,也让外人在此看咱们家的笑话不是?”
苏之玠却没有半点要收手的意思,他眉头一紧,终于换上一副家主的威严模样,郑重其事道:
“给我打!”
下一刻,梅香院中响起宋氏凄厉的惨叫。
苏意看得仔细,那底下的小厮却并不敢用力,只是配合苏之玠的命令,装装样子罢了。
见此,她不由勾唇冷笑,纸老虎就是纸老虎,变不成真老虎。
怕老婆就是怕老婆,不会因为一时的强硬,就转变了众人的固有认知。
苏之玠带着歉意上前来,亲自给苏意解开身上的绳子。
“贤侄受苦了。”
苏意却并不买账。
她转眸审视趴在凳子上努力哀嚎的宋氏,这戏演得也太拙劣了些。
“今日我既受了冤枉,自然是要将这口气出了,才肯罢休的。
伯父将大娘子以家法惩治,只是伯父家的规矩。
苏立的规矩,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奉还!”
说完,她带刺的目光看向苏之玠,威压中带着些许的怒意。
苏之玠略有意外,却还是笑脸相迎。
“贤侄说的哪里话,此事的确是内子的不对。
就算内子有错,贤侄还要将内子也绑起来不成?”
苏意看向趴在凳子上的宋氏,淡淡道:
“那倒不用。”
说罢,缓步上前,轻柔地伸手将宋氏的脸托了起来。
“伯父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方才打的那一巴掌,此刻竟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话音刚落,苏意扬起手来,利落而有力地打了宋氏两巴掌。
“伯母莫要见怪,方才伯母的那两巴掌与我刚才还给伯母的两巴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多余出来的那些,就当小侄心存善念,就将这零头抹了,伯母无需心怀愧疚。
可若是伯母觉得,这两巴掌打下来,还是觉得心怀愧疚,那小侄便再补上两巴掌。
您觉得如何?”
宋氏惊恐地注视苏意。
她完全没有想到,苏意竟然会用如此无赖的行径对她。
下一刻,她惊惶地摇摇头,意思是别打,她认错了。
苏意见此,忙道:
“看来伯母是通情达理之人。
我这样说,伯母便瞬间明白,竟然觉得小侄的这两巴掌委实不够。
伯母真是这世界上,一等一知道公平二字的人。
如此,小侄便成全伯母。”
说着,苏意再次扬起手来,又是利落的两巴掌。
“我……”宋氏艰难张开口。
“伯母还觉得亏欠小侄?”
说罢,苏意又扬起手来,接着又是两巴掌。
登时,宋氏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只见她两个腮帮子肿得跟发面馒头一样,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苏之玠在一旁掩面,也不敢说话,也不敢求情。
苏婉跪在地上,拿帕子半遮半掩,这一顿猛抽,真不由叫人胆战心惊。
苏延早已经吓得伏地,这哪里是什么贤弟,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
周围的婆子丫鬟和小厮,都毕恭毕敬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这哪里是来了位客人,这简直是给府上请了一尊佛——斗战胜佛。
“贤侄,此事我看的确是个误会,今日贤侄出门定也累了,不如快些回房休息去罢。”苏之玠擦一把额上的汗,谨慎道。
苏意起身,莞尔一笑。
“今日出门,的确有些疲累了。
你们若要处理家中的事情,便去正厅中说去,莫要扰了我休息。”
苏之玠拱拱手,礼貌客气道:
“贤侄说的是。
今日闹出这样的乌龙,这是不好意思。
叫贤侄受苦了。”
说罢,他连忙招招手,示意苏延和苏婉快些往正厅中去。
*
梅香院中的人似乎都被苏意的行为吓破了胆,一个个变得极有礼貌。
“苏公子好生歇息,婢子这便为公子奉上茶水。”一个俊俏的女婢轻声说道。
不多久,茶点和茶水一同被人奉上,就连房中的锦被和茶具都被人重新换洗了一遍。
苏家的人原来都是欺软怕硬之辈。
想着,苏意不屑哂笑起来。
*
正厅。
苏之玠瞟一眼座上端坐还在生气的宋氏,沉声教训道:
“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如今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今日我派去跟踪他的小厮,亲眼看见他与太子殿下身边的言禄公公见面。
另外,身边还跟着户部尚书府的二公子,中书舍人魏辙魏大人!
这不管是谁,只要是得罪了一个,咱们苏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宋氏一愣,含糊道:
“这些我哪里知道?
只是听见他说,手上握着许多的田产地契。
又想着咱们家捉襟见肘的日子,总还是要拿回你弟弟许诺的一半的!”
“糊涂!
我那弟弟早年便是与我不和,才离开家出外闯荡。
如今这孩子回来又说这一番说辞,委实叫人琢磨不透。
想来,定是我那弟弟还记恨着我,故意叫他这儿子来羞辱我?”
闻言,宋氏恍然大悟。
“若真是如此,咱们岂不是更不能要那地契和田产了?
倘若,真将他的田产地契拿到了手上,那可真就是摆明了咱们没有钱银了!”
苏婉将帕子在手上缠了缠,道:
“母亲说得对!
咱们苏家,可不能叫人从门缝里看。
若是真叫这苏立将咱们看扁了,岂不是成了这京中的笑话?”
苏延觉得这样的谈话甚是无聊,他打了个呵欠,也许是糕点中的蒙汗药的药劲儿还没有过去,片刻便昏昏欲睡。
宋氏端起桌上的清茶,本想喝一口,可不想却碰到了肿胀的面颊上。
遽然,一阵剧痛传来,手上的杯盏险些掉落在地。
她五官扭曲地将杯盏放回去,一只手隔着空气抚摸着疼痛的脸颊道;
“看来还是要靠定北侯府。”
苏婉闻言,顿时拉下脸来。
“母亲是要将我嫁给定北侯府的世子做续弦不成?”
这时,小厮忽然来报,说是定北侯府的大娘子递了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