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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忏悔

    余昧强假惺惺地应承了下来,却慢慢地朝着我走过来。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贪婪,我知道我成为了他们的猎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奋力推倒了离我最近的一个人,然后不顾一切地逃开。

    雨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视线。天与地被雨帘连在一起。

    我看到了前面有灯光,高举着双手希望有人发现我,能救下我和孩子。却不曾想到,我被撞飞了出去。复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痛感遍布了我全身。

    余昧强带着人追上的时候,司机一脸惶恐,我让他救我,他没有。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春生。他低沉着头,一脸沮丧。余昧强则站在一旁安慰他,让他理解我,我从城市来受不了农村的苦可以理解。我被他们说成了是受不了苦,逃离了翁家村,离开了春生。

    不,我并没有离开春生,我来到春生的身旁,想要拉着他的手,却发现我的手从他的手臂穿了过了。原来,我死了。

    在余昧强的支持下,翁家推倒了原来老旧的平房,准备建造一栋小洋楼。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我就被埋在屋后方。

    我看着水泥浇筑在了我身上,一层又一层。

    夜里,我还听到了婆婆向公公说起,那天夜里余昧强给了她钱,让她帮忙拖住翁春生的事情。难怪那晚翁春生不在,难怪那晚余昧强带走我后没人发现,说到底都是人的贪婪。

    我怒了,冲到婆婆面前大骂她一顿,只是无论我骂了多久,骂了什么,她都听不到了。甚至她还会时不时地在翁春生面前埋汰我,说我吃不了苦,逃回了城市。

    终于,婆婆她受到了惩罚,小洋楼建造途中倒塌了,她和春生的弟弟都没有能够活着出来。

    见到翁春生和公公两人对着他们的尸体痛哭,我居然感到了快意。是她害死了我,还有我的孩子。

    我伸手抚上腹部,忽然,一个细微的胎动,孩子,孩子没事。

    我不再关注翁家,只顾着孩子,直到孩子出生。

    范玲玲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封念发觉手镯上的紫色又浓了几分。

    翁春生其实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范玲玲,一个甘愿陪着他吃苦的人,又怎会在一夜间离开。也难怪范玲玲宁愿选择回到范家,让她的父母供她和孩子香火。

    ————

    从翁家村带回范玲玲的骸骨之后,封念替它和孩子超度了,只要受够了范家人供奉的香火,它们很快便能重新转生,这是给范瑞夫妇带来的安慰。

    余昧强很快,也被查清了与范玲玲的死有关。他的公司也在一夜之间被查出做假账,很快就破产。运输业龙头就这样在尊城消失了,不禁让人惊叹。但封念知道,这是余昧强做下借运的苦果。

    翁家村在魏氏集团的投资下,修建了新的道路,开始有了新的发展。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挂上了笑容,看到了新的希望。

    翁春生和翁菊离了婚,他又重拾了自己的专业,重新在翁家村里养起了鸡。他决定用剩下的时间来忏悔,守着翁家村,记着范玲玲。

    ————

    今天没课,封念窝在租住的房子里头。

    自从范玲玲走后,女鬼和两纸人只能玩三个人的剧本杀,偶尔还会得到封念投喂零食。当然了,前提是它们要帮封念整理屋子。

    在阳光下,印章发出耀眼的光芒。原本刻着余昧强的生辰八字,在封念破了借运阵之后,生辰八字就从印章上消逝了,这意味着余昧强和阴物的缔结就此结束。

    阴物,是指古老的物品上残留着一些怨气或者执念,却拥有或大或小的力量,能帮缔结之人完成心愿。缔结之人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才能获取阴物缔结。余昧强就是用范玲玲生前最后一口气做为缔结,以此来达到他借运的目的。

    然而,让她在意的是,印章上那个古老的文字,那是一个“封”字。封家,是玄术家族,只要是属于封家的阴物,都会被刻上封字。只是这些阴物为何会流转出来,甚至成为帮人借运的桥梁。封家,究竟怎么了?

    封家原本的家主是封念的祖父封自鑫,习得祖父真传的,就是封念的父亲封恒行;二叔封恒出和三叔封恒始都不是玄术师的料。

    在她八年那年,父亲封恒行外出途中出了车祸,离开了人世。母亲江锦虹伤心过度,离开了封家。从那时起,祖父便将封念带在了身旁,亲自传授玄术。

    直到祖父离开人世,二叔封恒出将封念赶出了封家,她才流落到租住凶宅的境地,离开封家的时候,除了带了两套运动服,身上半分钱都没有。

    难道说,在祖父离开人世之后,封家的其他人将阴物变卖了出去吗?不,不可能,封家其他人虽然没有习玄术的天赋,但从小都耳濡目染,知道阴物会反噬,是不会随意处置阴物的。

    推敲了许久,封念都没有能够得出答案。索性将印章封住,暂时存放起来。

    一阵酸臭味道迎面而来,她一转身发现女鬼和两纸人又嚯嚯了三瓶牛奶。哎,又到了去超市购物的时候了,又要花钱了。

    ————

    超市里,购物的人流不算多。

    一对母子引起了封念的注意。那男孩子与魏聪的年纪相仿,十四岁左右,穿着校服。身旁的母亲则穿着一件洗得花白的外套,因为操劳,看起来与实际年纪大了几岁,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小心翼翼。

    “育霖,上次你不说想吃车厘子吗?妈今天发工资了,给你买。”陈春妮手里拿着一盒新鲜的车厘子,讨好似地来到蔡育霖的面前。

    “不用了,我在学校吃过了。”与陈春妮满脸的笑容相比,蔡育霖的脸上则挂着一层薄冰,他讨厌和这个身为自己亲生母亲的人在一起,就连笑容也不曾给多一个。

    陈春妮将手里的车厘子轻轻放下,自从找到孩子,将他带回家后,他都不曾笑过。无论她做什么,孩子总是不开心。

    封念注意到,陈春妮的印堂悬针纹偏下边左方,悬针纹是两眉毛之间的斜纹。这意味着克子,也代表儿子多年不在身边,远在他乡。看样子,蔡育霖是刚回到生母陈春妮的身边不久。

    挑选好自己需要的物品后,她离开了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