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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是洛仙子,一定是洛仙子显灵!”

    有个村民突然大呼出声。

    经他这么一吼,一众村民回过神来,纷纷跪下冲着天空磕头。

    洛仙子,乃是当地的一个美丽传说。

    据说洛仙子的洞府就在此山深处,自打洛仙子到来,附近一带安宁了许多,很少听说山精野怪害人的消息。

    百姓们为了感恩,集资修了座仙姑祠,以表感恩之心。

    只是,传说终究是传说,很少有百姓亲眼见过洛仙子。

    而今日里,吴大娘本来都没气了,结果却被那神秘女子救醒,一众百姓自然认为是仙子显灵。

    其中心情最为复杂的乃是二黑。

    娘亲死而复生自然是一桩值得庆幸之事,但娘儿俩的心情却依然一片灰暗与绝望。

    毕竟,新娘子被山贼掳走,迎接她的将会是怎样屈辱的灾难?

    正当绝望无助之际,新娘子却突然出现在村子里……

    “咦?新娘子怎么回来了?”

    “那两个人是谁?”

    眼见着陌子鸣夫妻俩带着新娘子出现,村子里一下沸腾起来。

    二黑在屋子里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悲欢离合,尽在此时。

    在得知了新娘被救的经过之后,二黑,吴大娘,包括村里的一众村民对陌子鸣夫妻自然是千恩万谢。

    随之,又有人讲述了一下吴大娘之前被洛仙子所救的经过。

    “洛仙子?”

    也不知为何,听到村民所说,陌子鸣不经意想起了一个人。

    “对,洛仙子在咱们这一带很出名,大家伙儿还集资建了仙姑祠,常有人去上香祈愿……”

    听到一众村民七嘴八言讲了一番关于洛仙子的传说,陌子鸣决定前往仙姑祠一探究竟。

    离开村庄之后,陌子鸣便冲着白素贞道:“也不知为何,我有一种预感,这洛仙子说不定正是我们要找的人……准确地说,是灵云真人要找的人。”

    “你是说,洛儿姑娘?”

    “嗯~”

    陌子鸣点了点头。

    当初在天师宫,灵云真人曾经说过,他四处找过洛儿,但一直找不到。

    而玄清子则预言说,陌子鸣的出现或许会令事情出现转机。

    陌子鸣从未刻意去寻找过洛儿,再说他也不知从何找起。

    现在,终于有了线索。

    倒也不仅仅是因为“洛仙子”这个字眼,更多的是源于一种直觉。

    于是,夫妻二人一起来到了仙姑祠。

    一进去,陌子鸣不由讶然,因为里面供奉着的仙姑神像竟与他当初在画册中看到的洛儿形象有几分神似。

    这说明当初塑像的时候,肯定是有人亲眼见过洛儿的,同时也更加印证了陌子鸣的直觉。

    只是,就算能确认洛仙子就是洛儿,但又该去哪里寻她?

    好在这难不倒陌子鸣。

    通过一众村民的讲述传说,以及洛儿之前出现在村庄里救了吴大娘这些线索,陌子鸣断定她的洞府应该就在这方圆数十里内。

    锁定了大致范围,那就好找了。

    毕竟洞府肯定是要寻找人迹罕至之地,寻常百姓难以抵达的地方,而且灵气还得充沛。

    这一点,通过奇门遁甲之术查看山脉走势便能顺藤摸瓜找到洞府所在地。

    于是,陌子鸣找了一处高地开始查看四周的地势,简单来说,也可以称作看风水。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陌子鸣基本确定了方向,冲着白素贞抬了抬手:“娘子,走!”

    夫妻俩翻山涉水,沿着山脉走向一路前行。

    翻过几座山头,陌子鸣停了下来,眼光瞟向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头。

    “娘子,不出意外的话,洛儿修炼的洞府就在那座山中。”

    白素贞想了想,道:“相公,要不这样,我先过去试探一番,你在这里等我。”

    “好吧!”

    陌子鸣点了点头。

    于是,白素贞飞身而起,很快便消失在茫茫云海中。

    也不知二女是如何交流的,总之,陌子鸣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见到她俩一起飞了出来。

    飞落地面,白素贞一脸欣慰道:“相公,你的直觉没错,她的确就是洛儿。”

    “洛儿见过陌公子!”

    洛儿上前福了一礼。

    陌子鸣回了一礼,笑道:“一切皆是天意,没想到路经此山,竟然真的遇到了洛儿姑娘。”

    洛儿长长叹息了一声,迟疑了一会,问:“他现在……还好么?”

    陌子鸣一脸正色道:“洛儿姑娘何不亲自去问?”

    “我不想见他!”

    “洛儿姑娘,事情都过这么久了……”

    “这事无关岁月,既然当初我选择离开,就意味着与他彻底了结了一切恩恩怨怨。”

    “可是洛儿姑娘,你想过没有?如今,他已经大彻大悟,不再是陆宵,而是灵云真人。

    这些年来,他一直呆在天师宫潜心修炼,希望有一天能当面与你说声对不起。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这么多年来,因为心中的愧疚,灵云真人一直无法释怀,从而也导致修炼受到了影响。

    如若不打开这个心结,恐怕今生……再难寸进。

    当然,你可能会觉得,他之所以想找到你,是为了打开心结,以提升修炼境界……”

    “难道不是么?”

    洛儿淡淡插上了一句话。

    “你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但换个角度来想,灵云真人为何会有这样的心结?

    都说岁月可以抹平一切,但,从你俩分开至今差不多有二百余年了吧?

    如此漫长的时间,他依然还是挂念着你,依然还是想与你当面认个错,恳请你的原谅。

    这只能说明,无论他当年做错了什么,但是,你在他心里,才是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永远也无法忘怀……”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洛儿眼圈一红,声音变得呜咽起来。

    “洛儿妹妹……”这时,白素贞走到洛儿身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当年发生的事,或许就是你俩命中的一劫。

    如若不是发生当年的事,陆宵作为一介凡人,早已化作粉尘,又怎么可能成为灵云真人?

    正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才会奋发,他的潜力与天赋才会得到展现。

    你们俩的姻缘乃命中注定,斗了这么多年的气,也该消消气,坦然面对未来。

    正如我家相公,他有时也得去烟花柳巷应酬一番……”

    “咳咳咳……娘子,怎么扯到为夫身上来了?”

    陌子鸣颇有些哭笑不得。

    “相公,妾身又没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给洛儿妹妹举个例子。”

    “好吧……”

    见状,洛儿不由感叹道:“真是羡慕你们夫妻。”

    “洛儿,你不用羡慕我们,我相信,你与灵云真人见了面,大家把心结解开了,你们俩同样也会恩恩爱爱。”

    闻言,洛儿迟疑了一会,道:“好吧,不过……我……我才不要主动去找他……”

    一听此话,白素贞不由笑了:“知道知道,姐姐理解你的心情。这样,等这次我与相公返程时,便去天师宫知会灵云真人一声,如何?”

    “嗯,多谢白姐姐,多谢陌公子,那就有劳你们了。此恩,洛儿永生不敢忘。”

    洛儿感激地冲着二人揖了一礼。

    “洛儿妹妹不必多礼……”

    聊了几句,白素贞想起一事,不由问:“对了洛儿妹妹,你应该知道公孙琚的名号吧?”

    “当然知道啊,名闻天下的铸剑大师,说起来,我以前还见过他一面。”

    一听此话,白素贞不由惊喜地问:“他的居处妹妹知道么?”

    “嗯,在终南山北面一处山谷内,靠近沣河……怎么了,你们这是要去找公孙大师铸剑?”

    “对!”

    “这个恐怕有点难,公孙大师脾气一向古怪,就算是多年的老朋友找他铸剑也要百般刁难……”

    白素贞叹了一声:“嗯,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不管怎么说,总得去试试。”

    “对了,小妹听说公孙大师喜欢喝杜康酒,到时你们不妨多带一些,说不定会有效果。”

    要说终南山距离此地也不算远,毕竟都属于八百里秦川范围内。

    不过,既然洛儿提了个醒,陌子鸣自然要投其所好,先去准备一些杜康酒。

    杜康其实是一个人名,相传杜康乃是夏朝的国君。

    据汉《说文解字》记载:“杜康始作秫酒,又名少康,夏朝国君。”

    民间制酒业,也将奉为祖师爷甚至是酒神。

    此后,杜康一词,也往往被代指酒。

    比如曹操的《短歌行》中便有“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之千古名句。

    其中的杜康,意思就是酒,并不特指杜康酒。

    但不管怎么样,杜康酒也因此而名动天下。

    要想喝到最正宗的杜康酒,自然就得到其产地:杜康村。

    此村之所以称作杜康村,是因为相传当年的杜康就是在这里酿酒。

    不管传说是真是假,总之,杜康村的村民代代相传,家家户户都在酿杜康酒。

    于是,陌子鸣便与娘子一起直奔洛阳方向。

    杜康村位于洛阳辖下的汝阳县,距离县城大约五六十里地,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偏远的。

    不过因为此地盛产杜康酒,久而久之,便在村子附近形成了一个坊市。

    次日午后,陌子鸣与娘子一起抵达坊市。

    为了不引人注目,夫妻俩皆换上了普通百姓服饰,而且白素贞还略施小术,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就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

    果然,这么一装扮,出现在坊市几乎就没人关注了。

    在坊市中转了一圈,除了酒坊与店铺之外,还有一些百姓在地上摆摊,摆上几小坛自家酿的酒。

    陌子鸣分别尝了几家酒坊、店铺以及摆地摊的酒,结果却有些失望。

    因为他感觉几家的酒都有些呛口,相比他以前喝的酒要烈一些,缺少了一种醇厚浓香的口感。

    听到相公所说,白素贞不由道:“或许是你喝惯了南方的酒,一时间不太习惯北方酿的酒。

    毕竟在选料、工艺、储藏方面双方都是有差异的,各有各的特点,万一那公孙琚就喜欢这种风格呢?”

    “嗯,也是~”陌子鸣笑了笑:“不过,既然咱们都走到这里了,还是多挑几家,选最好最贵的买。”

    于是,陌子鸣便去找一些当地的百姓打听,想听听他们的意见,看哪家酿的酒最好。

    结果,都说村里酿酒酿的最好的乃是老杜酒坊。

    于是,陌子鸣夫妇又来到了杜康村。

    没想到还没进村子便听到一阵吵闹声。

    一进村,一看,村东头围了不少人,吵闹声正是从人群里传出来的。

    人群里,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正跪地上苦苦哀求,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脸怒色,一边怒骂一边不停地蹬脚……

    要不是被人拉着,估计早就将跪着的男子踹翻在地了。

    “哥,你消消气,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那林三给我下套……”

    “住口,你个狗东西还敢狡辩,他怎么不给我下套?啊?偏偏找你?

    要不是你喜欢赌,他怎么会盯上你?

    以前小赌倒也罢了,我都忍了,这次倒好,你个狗东西居然把祖业都败光了……”

    “哥,哥,我错了……”

    跪在地上的男子不停地磕头求饶。

    此时,围观的百姓也在议论纷纷。

    陌子鸣站在人群后听了一会,终于听了一个大概。

    原来,这老杜酒坊已经传承了数百年,这兄弟二人正是如今的继承人,大哥叫杜刚,老二叫杜丰。

    平日里,家中大小事务主要由杜刚作主,杜丰从旁协助,主要负责采购原料以及酒坊的酿造事务。

    杜刚作为家主,平日里也算兢兢业业,待人接物也比较热情,口碑不错。

    老二杜丰,人倒不坏,但就是有个老毛病,从小喜欢赌几把。

    为此,杜刚教训过二弟多次,但这家伙口里应着,却屡教不改。

    时间长了,杜刚也只能听之任之,只要不影响正事,而且说多了也显得他过于霸道,不近人情。

    以前,杜丰倒也没惹出多大的事,赌的也不大。

    但这一次却闹得不可收拾……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居然拿自家的招牌与酒坊与人豪赌,结果输了个精光。

    直到林三拿着杜丰亲笔画押的合约上门,杜家方才知道天塌下来了……

    虽说杜丰不是一家之主,却好歹也是杜家二少,对方真要拿着字据去告官,杜家恐怕也难以善了。

    但,老杜家的招牌与酒坊传承了数百年,完全称得上是一个金字招牌,又怎么甘心拱手让人?

    所以,杜风气极之下说要打死二弟。

    “行了杜刚,你们兄弟俩用不着在这里演戏……”

    正闹的不可开交时,一个富少带着三个手下耀武扬威走了过来。

    杜刚正在气头上,一看来人当即便骂:“林三,你个无耻小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耍的什么阴招……”

    “你知道不知道的又能奈我何?”刘三得意洋洋抖了抖手中的字据:“这可是你亲弟弟签字画押的,还按了手印……”

    杜丰赶紧否认“哥,哥你听我说,是他们逼我的……”

    杜刚怒声骂道:“逼你的?那你进赌坊也是他们逼你去的?”

    “我……”

    杜丰一时语塞。

    “没话讲了?那好,杜刚,别说老子不给你们杜家面子,好歹乡里乡亲的。

    给你三天时间,将招牌与酒坊交出来,否则老子就去衙门报官,告到你杜家家破人亡!”

    如此恶毒的话与嚣张的态度,连村民都看不下眼了。

    一个老者怒道:“林三,做人要讲良心,不管怎么样杜家也是你们林家的恩人。

    当年要不是杜家收留,哪有你林家的今天?”

    “就是,做人不能太缺德了……”

    “小心遭报应……”

    一众村民纷纷数落林三。

    看来,这林三在村里很不得人心。

    林三气急败坏,与一众村民闹将起来。

    这么一闹,又让陌子鸣听到了一些隐情……

    原来,这林家是外来户。

    当年林三的爷爷因家乡闹灾,迫于生计拖家带口外出逃荒。

    在经过杜康村附近时,正好遇上杜家当时的老家主在外收帐。

    老家主出于恻隐之心,加上家中正好也缺下人,便收留了林家一家子。

    林三的爷爷也算有些天赋,没几年便从一个打杂伙计变成了酒坊的大师傅,有了自家的房屋与田产,算是站稳脚根了。

    但这家伙竟不知感恩,利用在杜家学到的酿酒技术与人暗中合作,开了一间小酒坊酿家。

    更过份的是,还冒充杜家的酒。

    之后被老家主发现,一怒之下将林三的爷爷五花大绑说要送去见官。

    林三的爷爷苦苦求饶,说一家人全指望他养活,他要入了大牢,一家人就没了活路。

    老家主心软了,最终放过了林三的爷爷,将之赶出杜家。

    却万万没想到,自此埋下了一个隐患。

    不仅仅是林三的爷爷,连带着其家人都将杜家视作仇敌。

    后来,林三的父亲开始经营赌坊,赚了不少昧良心的钱。之后又开了一间地下钱庄以及一间窑子,俨然成了一方富户……

    结果,依然还是记恨着当年之事,竟玩阴招想要整垮杜家。

    “行了,老子懒的与你们争执。杜刚,老子再提醒你一句,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三天一到,你要是不交出酒坊,那就休怪老子翻脸不认,走!”

    林三放下狠话,挥了挥手,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哥,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混帐,你现在认错有什么用?你个败家子,我……我打死你!”

    杜刚猛地挣脱村民的手,冲上前照准二弟劈头盖脸一通打。

    这时,陌子鸣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杜刚的肩。

    “好了,你先消消气,或许,我有办法帮你。”

    “你……你是谁?”

    杜刚一脸惊愣。

    “你先不用管我是谁,本来,我是到这里找你们买酒的……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你家里谈。”

    杜刚沉吟了一会,随之指了指二弟,闭幕式冲着两个伙计吩咐:“将他带回去关到房内,没有我的允许,一步都不准离开。”

    “是,大少爷。”

    随后,陌子鸣夫妻俩随着杜刚来到杜家。

    在厅里坐下后,杜刚便迫不及待地问:“这位兄弟,你真的有办法帮我们?”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此时的杜刚,哪怕是一根稻草也得紧紧抓住。

    “不错!”陌子鸣点了点头:“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到时,卖我一些你们杜家最好的酒。”

    一听此话,杜刚当即道:“这个请放心,我们杜家有珍藏百年的老酒,只要兄弟真的可以帮我们,杜某必定重谢!”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陌子鸣又暗中打听了一番,方知这林家在当地民怨极大。

    其经营的赌坊、地下钱庄养了不少打手,也不知坑了多少人,这些人有外地来的客商,也有本地人。

    而且,因为高额的赌债还逼死过两条人命。

    得知了这些情况,陌子鸣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既然对方那么喜欢玩阴招,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次日上午,县衙收到了一份密报。

    密报中说林家长年与土匪勾结,欺压百姓,榨取百姓的血汗钱。

    同时还提供了证据,说林家目前的打手中有六个土匪,其中有三人乃外地的通缉在逃犯。

    最后还善意地提醒了一句:林家敛了不少财富。

    虽说密报来源不明,但县令却相当感兴趣。

    毕竟对他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旦属实,不仅能立功,还能从中捞上一笔。

    于是,当即调派人手前往杜康村抓人。

    这份密份正是出自陌子鸣的手笔。

    以他的本事,想要摸清林家的根根底底实在是太简单了……

    当晚,数十官兵来到坊市实施抓捕行动。

    陌子鸣暗中相助,令得林家那些手下一个都未能逃脱。

    包括林家三兄弟及相关人等全部被抓,同时林家所有产业也被查抄。

    得知消息之后,一众百姓无不拍手称快,都说该来的报应终究会来,这林家忘恩负义,作恶作端,如今总算是被连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