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而言,闻拾柒确实没有把蔺校的态度放在心上。
想来也是,当年蔺校能为了未婚妻的事情,直接退出医界,再不行医。
又怎么可能因为她一句轻飘飘的请求,就答应帮忙?
刚刚是她太心急了,才会遇到一点挫折就心气不稳。
现在打定了主意,不管蔺校怎么拒绝,她都要求到对方答应为止后,她也就淡定了。
从这一日开始,不管蔺校做什么,除了上厕所和睡觉,闻拾柒都跟着他。
甚至,有时候蔺校在房间里睡觉,闻拾柒担心他什么时候出去了自己不知道,干脆在他房间门口打起了地铺。
打地铺所需要的东西都是夏学翊弄来的。
也不知道是买来的,还是从乡亲们那里借来的。
一连跟了一个星期。
蔺校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后来的不耐烦,再到无视。
饶是对感情淡漠的他,在这一刻也不禁被闻拾柒的执着打动了几分。
再又一大早一打开门就看到睡在他房间门口的闻拾柒时,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他是你什么人?”
“什么?”
闻拾柒才刚刚被惊醒,脑子显然还有些迷迷瞪瞪,反应不是很机灵。
“我问,他是你什么人?”
蔺校再一次重复。
闻拾柒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顿时眼睛一亮满脸惊喜:
“你愿意答应帮忙了吗?”
蔺校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这句话,只说道:
“我只是好奇,能让你这样付出的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闻拾柒脸一红,嘴唇嗫嚅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
“我哥……”
“呵……”
蔺校轻笑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从她的脚边跨过去就想离开。
闻拾柒一愣,顾不得还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蔺先生,你要去做什么?吃早餐吗?我帮你做啊。”
虽然蔺校没有答应帮忙。
但是,闻拾柒却依旧没有气馁。
相反,心里还很兴奋。
这还是他这个星期以来,第一次主动同她说话。
至少,也是一种进步不是?
就在闻拾柒兴冲冲地想着,以为蔺校又会像往常那样拒绝她的“献殷勤”的时候,就听到蔺校突然说道:
“好啊。”
闻拾柒一愣,惊讶得差点没一头撞在男人的背上。
蔺校转头看向她:
“我想吃荷包蛋,一面煎。”
说完,再次转身离开。
这一次,目的地不是厨房,而是客厅。
闻拾柒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走到客厅,坐下,然后从茶几下面拿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报纸,打开,静静看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
“好!”
她高声应了一声,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她说着,就朝厨房跑去。
好似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一点,就会让这个男人改变主意一般。
客厅里,传来男人清冷淡漠的声音:
“先洗漱。
“我不希望,我的厨房脏兮兮的。”
闻拾柒脚下的动作一转,立刻又改道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好,我知道了。”
她冲洗手间,砰——地关上了门。
经过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她早就已经厚脸皮地将自己的牙膏、牙刷都塞进了这里的洗手间里。
当然,她没在蔺校家里洗澡。
夏学翊找了一个热心的村民,在他们家借住。
那个热心村民就是他们第一天来村子里时,给两人带路的那位王婶子。
闻拾柒都是在他们家洗澡,和吃饭的。
她和夏学翊两人轮流,总之绝对不让蔺校落单!
闻拾柒冲进了洗手间,但很快,她又哗啦一下打开了洗手间的门,见蔺校还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后,她轻轻松了一口气。
“你不许偷偷跑掉哦。”
她说了一声,这才重新缩回身子,哐地关上门。
开始洗漱。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重新关上门后,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蔺校,手中翻阅报纸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随即很轻微的、几乎不可见地轻轻地勾了一下嘴角。
虽然很小,很小,小得几乎让人看不见。
却是一个真切实意的笑容。
但也只是一瞬,蔺校的脸上就又恢复了淡漠,重新看起了手中的报纸。
等闻拾柒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坐在那里除了偶尔翻动报纸外,完全没有任何移动的蔺校。
她安了下心,转身进了厨房……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七天,大多数时候还没什么交流,但闻拾柒也看出来了,这个蔺校是一个有着严重洁癖和强迫症的人。
所以,煎鸡蛋虽然看似很简单。
但要做到让蔺校满意,却并不容易。
好在,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有几分信心。
她严格按照蔺校的要求,煎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鸡蛋。
嗯,很圆!形状完美!
一面金黄,一面浅黄,颜色完美!
外面七分熟,里面三分生,味道完美!
再热一杯鲜牛奶。
搭配两片培根。
营养,满分。
闻拾柒信心十足地端着自己准备好的早餐,出了厨房:
“蔺先生,早餐准备好了,可以用餐了。”
蔺校放下报纸,洗了手,坐到餐桌边。
在看见桌上的早餐时,他抬起眼眸,淡淡地看了站在一旁的闻拾柒一眼。
虽然什么话也没有。
但闻拾柒知道,对方肯定很满意。
果然,用心是没错的。
蔺校收回视线,拿起刀叉,先将煎鸡蛋切下一小片,然后缓缓送入口中。
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他做出来,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美感和优雅。
仿佛他切的不是一片煎鸡蛋,而是做着最精美的艺术切割。
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
这也是闻拾柒经过这几天的“盯梢”发现的。
蔺校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表情,都好像经过丈量过一般。
如同一个被定制完美的机器人。
尤其是他在拿刀叉的时候,闻拾柒总觉得他仿佛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进行一场精细的手术。
那种感觉……
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想,蔺校被人称为“天才”,大概是真的。
他或许就是那种,对“切割”天生有着一种敏锐的直觉和平衡感的人。
就如同她对于玉石有着一种天生的敏锐一般。
虽然,把给人做手术,拿来和玉石切割做比较,有点……太荒唐。
但她确实对蔺校有一种“同类人”的感觉……
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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