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良目光深邃地盯着冯大眼睛,他的嘴角掠过一丝微妙的抽动,沉声道:“金泰,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话,你必须铭记在心,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稍作停顿,他递给冯大眼睛一支烟,并点燃,继续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高黍离已经重返黄林了。我和他今天已经碰过面,他的立场依然坚定如初。”
陈泽良故意提及高黍离对钱宸的坚定支持,意图引导冯大眼睛误以为高和钱之间建立了某种特殊的联盟。这种策略是为了让曾经得罪过钱宸的冯大眼睛感到惶恐,因为得罪钱宸就意味着得罪了在省领导层具有影响力的高黍离。
高黍离在省领导心目中的地位,以及他在山川县的实际影响力,都是不言而喻的。
陈泽良此举显然是在含蓄地警告冯大眼睛,不要轻举妄动。冯大眼睛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如遭雷击,冷汗直流。
“领导,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和高镇长商量了吗?”冯大眼睛带着一丝侥幸问道,“您和他不是都在省里共事过吗?难道他愿意为了钱宸和您翻脸?”
陈泽良的回答斩钉截铁:“我们虽然在省里一起工作过,但并无深交。”
“尤其是这次,”他顿了顿,似乎在渲染一种紧张的气氛,“我总觉得老高是铁了心要跟我对着干。”
冯大眼睛此刻彻底放弃了挣扎,试探着问:“领导,那我现在能不能先回老家避避风头?”
他虽然在山川县工作,但老家在另一个距离山川县开车至少一个半小时的小县城。
然而,陈泽良却拒绝了他的请求,并严肃警告:“难道你的老家就不在汉东省的管辖范围内了?别想那些没用的,听从我的安排就好。你老冯好歹也算是我的人,要明白这一点。”
陈泽良的这番话给了冯大眼睛一颗定心丸。如果不这么说,冯大眼睛恐怕会终日惶恐不安。
但现在,他心里踏实多了。
“领导,那我现在就回去工作了。”冯大眼睛竭力表达着自己的忠诚,“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陈泽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你先回去吧,单位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好。相关的假条和手续,我会叫人安排。”
“谢谢领导!”冯大眼睛感激地说道。
冯大眼睛心怀感激地退出了陈泽良的办公室,但此刻他的内心却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他急匆匆地赶回家中,一路上心潮起伏。
回到家后,他立刻反锁了大门,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回想起近日在市局的经历,冯大眼睛仍然心有余悸,汗毛倒竖。
虽然当时他以嫖娼的罪名被抓,但进入市局后,竟无人问及此事。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他雇佣刘老五二人袭击金小莲的事件上。当办案人员提出这个问题时,他心里已然明了,这一切显然是精心安排的。
然而,冯大眼睛当时仍心存疑惑,不清楚市局究竟是接到了谁的命令。他既怀疑是上级领导注意到了黄林的情况,又隐约担心这是陈泽良在背后故意整他。
他深知自己未能完成陈泽良交代的任务,以对方的性格,必然会对他进行敲打。那时,他心想,无论是哪种情况,只要自己能够顶住压力就行。他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守口如瓶,陈泽良或许会在背后拉他一把。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就被残酷的现实狠狠击碎。在讯问室内,办案人员冷冷地对他说:“听清楚了,你也是体系内的工作人员,所以我们好歹算是同事,千万别让我为难。”随后,办案人员叫人拿来了一瓶香油和两个大大的啤酒瓶子。
看到这两件东西,冯大眼睛头皮发麻,仿佛灵魂都差点从嘴巴里喷出去。他明白这两件东西的用途,并因此断定这些人绝非虚张声势。同时,他也开始怀疑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他们可能并不是陈泽良安排的。
无论幕后主使是谁,他都得罪不起。于是,他瞬间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决定不再硬扛。虽然他知道自己可能扛不过去,但既然这群人与陈泽良无关,那为什么不出卖陈泽良来换取自己的安全和平稳呢?
于是,在对方的质问下,冯大眼睛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对方对他的口供十分满意,不仅将他从铁椅子上解了下来,还详细地为他安排了离开市局后的每一步行动。包括他今天面对陈泽良时的所有表现,也都是按照对方的指示照本宣科。
“老冯,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你只是一个小卒,有些事情一旦曝光,你肯定会遭受严重的后果。但如果能在有限的条件下为自己减轻一些罪孽,岂不是件好事?”办案人员在交代完所有事情后,特意叮嘱了他这么一句。
这句话至今仍在老冯的脑海中回荡。他有种预感,陈泽良可能真的要走向末路了。
坐在家中的沙发上,冯大眼睛内心如焚。虽然今天他成功地欺骗了陈泽良,但未来陈泽良是否会发现真相仍是未知数。然而,老冯并不后悔。至少通过出卖陈泽良,他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而现在陈泽良将他软禁在家,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或许也是一种保护。
思绪纷乱中,冯大眼睛感到头晕眼涨。他在市局时未曾好好休息,此刻疲惫和焦虑交织在一起,不知不觉间,他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在梦中,他仍然身处市局的场景。但与现实不同的是,这一次办案人员真的对他动了手。老冯感到极度恐惧,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渐渐地,一股窒息感涌上他的咽喉,直到他从梦中惊醒。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冯大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窗外阴沉的夜色,再也无法入睡。
与此同时,今夜无法入眠的还有钱宸。他刚刚与华兵通话,原本打算从华兵手中取回当时被陈泽良下药的酒杯。但出乎意料的是,华兵此刻并不在黄林。
“我也没想到局长会让我去参加公安系统大比武。”华兵在电话中叹息道,“但你别多心,这件事的确很早之前系统内部就通知了。当时局里面另有人选,但前几天那个兄弟在一次抓捕任务中受伤了,所以才轮到我。”
“那你这属于是临危受命啊。”钱宸试图以轻松的语气打趣道。但华兵明白他的担忧:“高镇长回来后,我对你放心多了。至少他能保护你的安全。”
钱宸微微一笑:“这样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华大队长,希望你这次能赛出风格,赛出成绩来。”
“得了吧你。”华兵被他的领导讲话逗笑了,“咱们兄弟之间什么时候开始要这么说话了?”
“而且,钱镇长,如果我真的在比赛中取得了好成绩,你们黄林镇会不会给我发点奖金之类的奖励呢?”华兵原本对突如其来的任务感到有些不适应,但与钱宸的轻松聊天让他放松了许多。
谈到奖金,钱宸趁机问起:“年底快到了,你们公安系统有年终奖吗?”
“当然有啦,怎么,你需要借钱吗?”电话那头的华兵语气带着些许调侃,“兄弟,你要是需要用钱,我现在就可以转给你,不用等年终奖。”
“不是的。”钱宸有些无语。他现在的经济状况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自从成为副镇长后,薪资待遇有了明显的提升。再加上之前陈渊在任时给他的专项奖金,他手里已经有了一些存款。而且,高黍离还打算在年底给镇委和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再发一份福利,以感谢大家对他的支持。
钱宸这么问,其实是想探讨一下是否能为刘波或者黄林镇派出所申请一份奖励。
华兵听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不用考虑我们公安系统内部的待遇问题。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直接给他们一笔钱就行,对外宣称是正常拨款。这样上级公安局也不会进行干预。”
“好的,我明白了。”钱宸其实对这个流程很清楚,他多问一句也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钱宸挂断了电话。这时,他看到微信上刘波发来的消息,说刘老五二人已经被重新送回了乡镇派出所。
钱宸立刻给刘波回了电话,“刘所长,我看到消息了,刘老五他们已经被送回乡镇派出所,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钱镇长,您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刘波谦虚地说道。
钱宸继续说道:“刘所长,我想提醒你一下,对于刘老五二人的监管一定要严格,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逃脱或者串供的机会。同时,在审讯过程中,也要注意审讯的力度和手法,务必确保证据的完整性和真实性。”
“钱镇长,您放心,我一定会严格按照规定进行审讯和监管,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刘波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刘所长,辛苦你了。”钱宸说道。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刘波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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