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钱宸，点了点头，虚弱的他脸色铁青：“我特么也觉得不对劲，我敢肯定今天派我师父去查昌幸隆的肯定是陈渊！”
“那个炸药桶，过去他可从来也没碰过。”
“还有一个消息，我要告诉你。”顿了一下，华兵把烟灰掸在一旁的可乐瓶里：“在我们这些天的侦察过程中，拿到了一个确凿的线索。”
“王淑珍背后的人，是政法委的。”
“什么！”
钱宸听到这个消息，差一点从床上蹦起来，激动的他再一次牵动了穿刺的伤口，疼得嘴唇都变成了枯白色：“王淑珍背后的人，难道是左书记？！”
“那不知道。”华兵摇摇头，很严谨地道：“我们现在掌握的只有这些，这还是从丽丽口中套出来的。”
“先不说这些。”摆摆手，华兵要把政法委会议的内容告诉他。
“县委会议结束之后，我直接到了政法委，左书记对于今天的事件给出了明确的指示，要求县公安局、纪检办公室立刻着手调查。”
“王川副局长已经被暂时规起来了。”
“左书记说，如果今天的行动王副局可以做的更果断一些，也许结果不会这么严重。”
“书记这一次打算让我带队，专门调查昌幸隆的事，并且破格将刘波暂时释放出来，让他兼任这个专案组的副组长。”
“刘波可是个辣手的家伙，他在，对周武那群王八蛋是个震慑！”
这时候就体现出刘波的作用了，他刘大皮鞋的狠辣，的确是镇压犯罪的最好武器。
只不过华兵这会还挺可惜的：“估计这件事之后，刘所就要脱衣服了。”
钱宸点点头，甚至心里面对刘波还有些亏欠。
领导现在用他，就是看中了他的心狠手辣，然而和华兵说的一样，在事后，他必然要成为政法体系的牺牲品。
“你不会觉得，是自己到了黄林之后，才把刘波一步步逼到这个份上的吧？”华兵不经意间，看到了钱宸的那一抹自责，急忙劝道：“你可千万别多心，就算不是你，以刘波的性格和行为。”
“他早晚也是一个牺牲品。”
“我明白。”
钱宸笑得有些无力，在官场上有些时候就是要自扫门前雪，千万别去碰别人房檐上的青霜。
“我就是觉得他有点可惜，不过这一次既然是政法委要用他，估计会让他安稳落地吧？”
这个问题，华兵没法回答：“反正你我能做的，就是在事后给他一些照顾。”
虽然无奈，但钱宸知道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
顿了一下，他决定把这个话题岔开，凝视着华兵，钱宸又点了一根烟：“那要是把你调去查这个案子，黄林那边怎么办？”
“不知道。”说到这，华兵的眉头皱了皱：“你是不是觉得政法委这么做，是王淑珍背后的那个人，故意把我调离的？”
钱宸的回答很干脆：“我看是这样，尤其是你刚才和我说过之后，我更认为这不是一个巧合。”
闻言，华兵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的犹疑也变得更重：“不会吧……如果你怀疑陈渊的话，他就更不该让我去掺和昌幸隆的事。”
“我在黄林的工作，就是把我踢出局最好的借口。”
“不对劲……”
钱宸无法否认他所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潜意识中，他仍然肯定自己的想法绝不会错。
左思右想，他忽然问道：“你对这两位书记之间的事，了解多少？”
“那你就问对人了。”华兵微微一笑，神色有些傲气，别看他只是一个县公安局的队长，但是因为家里面的关系，让他在整个县的干部体系內，都是举足轻重的。
“关于陈渊那边，你过去就在他手下工作，应该比我知道的多。”
“政法委方面，我听说的就是左书记在调任山川县之初，和陈书记在关于政法系统整改，以及在治安和经济关系上，好像意见都不一样。”
“我知道的，当时陈书记的想法，是在展开经济体系之前，率先对政法、公安系统进行清理整顿，然后再利用公安的力量，去完成对整个山川县的维稳工作。”
“但是左书记并没有那样做。”钱宸这会把话题接过去，面色凝重地道：“不管表面上，左书记都干了什么，然而实际，政法体系也好，公安系统也罢，都并没有真正落实他的指示。”
“对！”
一想起那个时候政法委提出的口号，华兵就想乐：“口号喊的震天响，落在身上不痛不痒，这句话在我们公安局都传遍了。”
“那就对了。”
钱宸这会豁然开朗，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有点奸诈：“我知道问题在哪了。”
左一鸣不是不肯整治政法系统吗？
那么陈渊这次就要借调用东杰派出所出警作为机会，光明正大的强行对政法体系进行清扫。
谁不知道，东杰派出所一定会偏向周武？
一旦发生意外，县委就可以直接插手，顺势席卷整个政法体系，只要收拾掉左一鸣的旧故，那他以后在山川，就再没法翻身。
相反，要是左一鸣没有调派东杰派出所出警，那就可以好好问问他履职不当、官私勾结的罪名。
“陈渊这一招太狠了。”
钱宸有一种莫名的感慨：“一箭双雕！”
第一陈渊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当然是要收拾左一鸣，而眼下看来，山川县的政法体系也的确受到了压力。
如果不是为了保全自身，左一鸣绝不会直接在大会上就拿下王川的。
“至于他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收拾我。”
说着，钱宸将前次高黍离帮他给县委打电话的事，复述了一遍：“陈渊现在应该还是顾忌那些所谓在我背后的人，所以才没有直接对我下手，而是把目标放在了我师父身上。”
“真特么够狠的！”
瞧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华兵非常能理解他的心情：“但越是这样你就越要小心，我看政法委这次把我从黄林调出来，要么是保护我，要么就是打算利用我去对付陈渊，要么就是王淑珍背后的人，在故意借题发挥，希望可以帮助她逃脱法网。”
“那对黄林的调查，到底是哪个部门发起的，你还是不能确定吗？”
钱宸知道，眼下只要弄清楚这个，那么一切谜题或许都能解开。
只可惜，华兵的答案叫人有些丧气。
“我拿到命令的时候，就是县委和政法委联名下达的，而且我也在背地里问过，当时都说这个想法，是两位领导一起商量决定的结果。”
“不对。”
钱宸摇摇头，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就在一个蛋壳里，并且这个蛋壳已经破裂，只要他能找到那个裂痕，就能直接闯出去。
可这个裂痕在哪？
思来想去，钱宸的五官都快拧在一起了，忽然之间他察觉到了一个细节！
“兄弟你和我说，这个命令下达之前，你们左书记有没有给过公安局什么暗示？”
“哪怕就是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行。”
他的急切，让华兵不敢怠慢，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还真有几个点。
“当时记得左书记在一次会议上提出过，要求我们公安局的同志，要做好准备。”
“随时应对任何突发情况，并且在面对挑战和困难的时候，必须要选好队伍。”
“还有一次是单独对我说的，希望我可以在压力面前，坚持住、不放松。”
“那就对了。”
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钱宸做出判断：“看来对黄林的调查，就是县委书记对政法委的一次进攻。”
“外面人都说官官相护，可他们不是体系內的人，谁能明白领导之间的争斗也会这么惨烈。”
“怪不得当初是陈书记特意点我的将。”华兵也恍然大悟：“所以政法委这一次把我抽调出去，是为了对付陈渊？”
“我看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把你从王淑珍的案子里抽出来。”说到这钱宸顿了一下，眉角轻轻的压了压：“说句你不爱听的，因为你家里的关系，你可以不把这些领导放在眼里。”
“那么由你去调查黄林的案子，就算最后牵扯到了政法委，你也可以不顾忌他们的权力，一查到底。”
“而政法委选择你，一方面是不能正面抵抗县委的压力，还有一点我感觉也是为了迷惑县委，毕竟你的存在，对于左一鸣而言，可是一个随时都能敲一敲的警钟。”
这一刻，华兵什么都明白了。
“我就是左一鸣的棋子，他可能早就想好了，要先用我迷惑陈渊，然后再找个机会，把我从里面抽出来。”
“至于这一次，只能说是因为陈渊为了压迫你，所以才给了左书记一个，公然把我调离黄林的机会。”
“或者可以认为，这是陈渊在暗示左一鸣，他并不想一查到底，而给出的一个缓和。”钱宸掷地有声的道：“但是左一鸣却不肯放过他。”
“让我去调查昌幸隆一案，是因为周武的哥哥，也没有我姐姐官大对不对？”华兵此刻的笑容多少有一点唏嘘：“这么看来我还真是有点羡慕你了，如果没有那些背景，也许我也不用这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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