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尔奇摇摇头,这家伙真的是……素来都是这么认真,跟他讲话真的经常会有种被泼冷水的感觉。
真不知道以前的姜辉是怎么忍的他?这人还看不惯人家的大少爷脾气,殊不知他自己的脾气就挺大的,看不上眼不愿搭理的事跟人连个眼神都不会给。
也就是他与对方共事多年,不说存不存在什么惺惺相惜之意,但交情还是有点的。
所幸对方近些年态度似乎软化了些,也稍微有了点人情味,大概是那个人的离去让他留恋起自己本就少得可怜的情谊。
但他何尝也不是。他其实以前跟斯达克关系并不怎么好,甚至称得上有些针锋相对。好吧,其实是他单方面对斯达克略有那么点意见。即便你有本事也没必要头昂得这样高,眼里就没有过别人,认为他太傲了。
但是相处的时间长了,聂尔奇也发现这人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故作骄矜,他是真的言少行多之人。比起“说”他更愿意“做”,于是他对于这人的意见逐渐少了不少,但还是因为个性的问题时不时发生冲突。
直到后来他遭了难,吃了个大亏,险些就把小命丢在里头了。而平日里似对他冷淡瞧不上的斯达克却拼了自己的命救了他一命,为此也险些折了自己的两条手臂。自那之后他心底里对于这位同僚心底里还是藏了几分敬意的。
再后来他年少时崇拜的人死了,斯达克的好友也死了——死在同一场战争中,死在火光的遥相望中。
他们两人的心情从未有过一刻像如今这样相近。
失去朋友的斯达克变得更冷更静,虽一如既往地完成任务,从外表看是看不出一丝不妥的。可作为与之共事了好些年的同僚,聂尔奇又怎会没发现对方藏得极深的那一丝恍惚?姜辉的死真的给对方心底留下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或许也是为了相互安慰吧,聂尔气奇厚着脸皮靠近斯达克,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比先前和气了许多。
年前斯达克因为好友临终的嘱托离开了前线战场,也离开了这首都的名利场,只身前往常驻星系的一个小星球担任一个小小的老师,聂尔奇倒是日发惦念起这位同僚来,时不时就会主动联系对方。
这次听到他的来了,聂尔奇正好也要外出个任务,便自告奋勇地要载斯达克一趟,送他回七百三十二号星。
两人静默了阵,前头的青年忽然道:“东西你都收拾好了吗?”
背着手站在后头观测席的斯达克顿了顿,沉默了下,平声道:“都收拾好了。”似乎为了证明他的话,他抬手拍了拍观测台上的一个小箱子。
这是一个一臂长木箱,不高,薄薄一层,窄窄的,其实倒有点像是匣而非箱。
斯达克并拢手掌,覆在箱子面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跟一个好朋友打招呼一样:“都收拾好了……回家了。”
聂尔奇愣了下,旋即也读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无奈笑道:“好,我们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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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六,姜洄的任务也完成了,今天没有她什么事,她自然不会去图书室那边。
再加上斯达克临时通知她今天要送姜辉的遗物过来。所以姜洄一整天都空下来了,没有跟别人约什么活动,只待在宿舍里稍微做一下自己的事。
姜洄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身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忽然有些烦了,便不再埋头研究那些零件。
不是她坐不住,而是时间维持得有些太久了。从昨晚进意识时空间直到现在,除了在意识空间里睡过去的五六个星时,她已经二十多个星时都在连轴地研究机甲零件,精神上自然显得比较疲劳。
再加上她刚才知道意识空间中要构建出新物品到底需要怎么样的流程,头都要炸了。她眼下就正在为今天晚上的实验做准备,于是今天一从意识空间醒来便一直很紧张,像是等待着某种事实“宣判”一样焦虑不安。
不过她研究了一晚上加一上午后,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有些太紧张了,该怎么样怎么样顺其自然就好。她眼下就这么焦虑,若今晚不能成又该如何?
还是降低期待比较好,说不定今晚发现就又成了。毕竟前一根儿零件也是在众人都不觉察时出其不意地出现了。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姜洄立马看向光脑。
她推了希尔曼的邀约,告诉他们今天有事,所以眼下找他的就只有可能是那个人了。
“出来,学校停留区y-916。”
果然是斯达克,对方的的信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短直接。姜洄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指令,真的是一丝寒暄的话语都没有。
姜洄习惯了对方的作风,换了身整洁的衣裳,锁好宿舍大门,朝着对方指定的地点赶去。
不过这次斯达克似乎没有开他惯用的座驾过来,停在y-916位的是一架陌生的飞船。外形流畅,衔接的视窗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泛着莹莹的蓝光,也看不清内部的情况。其整体在阳光下还透着某种幽光,框架呈现一种看着叫人乖舒畅的银灰色,纤尘不染,为这架机飞船添加了一丝儿庄严感。
飞船侧边的机舱弹开,梯子直放下来。姜洄没有立刻凑上去,反而是目带观察地在旁边看了会儿,直到一道声音从船舱悠悠传来:“愣着做什么,快上来。”
这是斯达克的声音。姜洄这才缓步进了船舱。
她本以为这里头只有斯达克一个人,没想到船舱内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好久没见了,小姜洄。”
这声音略带那么一点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但又不那么熟悉,乍一听她没能立马认出是谁。
“听你唐叔叔说,你上次定向越野战得了冠军第一名。可真是了不得,上次我有事走开,这回刚好带了承诺你的奖励。”
姜洄想起来了,这不是先前教导他们班射击的聂耳奇教官么?那位聂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