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彩丽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绿皮火车,他们上火车时的激动兴奋过度真的令这对新人热血沸腾许久不能平息:两个人一直手拉着手,穿插在车厢走廊的人群里面,从车厢的最后一节一直跑到前面的第二节。火车头是不允许旅客进入的,否则,估计他们两人还会同时跨越过去亲身体验一下了。
方彩丽大声对云勤说:“云勤,我太激动了,这么长的火车连在一起,它是怎么跑动起来的,这得需要多少动力呀?”云勤也显得有些激动,但没有像方彩丽那样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是在想,两人都走了这么远,自己的行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万一被小偷盯上了,那么,就不止是‘倒霉’两个字了。他们身上就带着这么一点点钱,前途渺茫,自己去的地方又无亲无故,到时候怎么生存生活下去呢?万一找不到工作钱用完了那可怎么办?
这样一想,许云勤真为自己的贸然行动开始后悔起来了。
方彩丽也感受到了云勤的心思,就有点不高兴起来:“云勤,你在想些什么呢?看你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云勤笑着摇着头说:“没有呀,彩丽,我心里激动着呢。”方彩丽与许云勤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云勤在坐下来之前,将头上自己的行李查看了个仔仔细细,感觉没有人移动过才放下心来。
方彩丽内心激动了一天,现在早已经累得连话也开始懒得说了,一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就伏在云勤膝盖上睡着了。
云勤这才有心思考虑将来的一些事。火车需要过一天一夜才能到达广州。广州是个什么样的城市呢?他现在连想象一下的影子都没有,在这个陌生的大都市里,即将开启他人生的第一次旅程,这个人生第一次总是别开生面的。它既充满渴望也隐藏着巨大的风险;既充满勃勃生机同时也隐藏着失望与毁灭。他现在不敢想得太多太细太深远,因为,这些未知的东西随时都会影响到他此刻的心情。
方彩丽也许已经在做着她那美好的梦想了。她那香甜而轻微的鼾声是那么匀称细腻,对云勤说来更具有吸引力。她的鼻梁挺拔,眉毛细密淡雅,仿佛是卧蚕,她的薄薄的嘴唇总是泛着淡淡的红润,秀发飘逸光滑。她的身材恰到好处地展示出少女常有的素雅,溢出朴素自然的美,令人回味。方彩丽虽然从不曾精心刻意要妆扮过自己,她也无条件妆容自己,但她却能自然透析出东方美女的品质与矜持。她穿着单调、朴素、随意,却处处透晰着美丽素雅的光彩,朴素总是盖不住她的天生丽质。
许云勤对她的身材容貌是非常满意的欣赏的痴迷的。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年轻一代的农民,能拥有一个这样美丽贤惠的妻子与他携手共进,这人生他也该知足了。他知道自己必须付出更多的爱情努力和奋斗精神才能经营得起这个来之不易的家庭。他暗暗打定主意,想像自己能够赚到很多的钱来养活方彩丽,给她一个安全快乐的港湾。方彩丽的笑容是他最大的驱动力,他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此刻必须负重前行,绝不能退却一步。
都说伟大的思想才能产生伟大的精神力量,伟大的精神力量才能塑造出伟大的人格;许云勤不是英雄人物,但也有他自己的理想抱负和人生追求。只是他目前所有的抱负和理想也只不过是家庭为他借来的这些债务,他要努力把它尽早还掉。他与方彩丽虽然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但他也觉得方彩丽并不是事事都会顺着自己的思路去跟进。他知道方彩丽本身也有非常丰富的想象力。这也许是好事,也许不是,这种想象力会帮他一起腾飞,一鸣惊人;但这种想象力也许又是洪水猛兽,具有强大的破坏力。云勤不敢去细想分析,这对于他来说,无疑也是一个暂时的避风港和精神寄托,没必要打乱它,去自寻烦恼。
许云勤虽然已经很困倦了,但他一直不敢将双眼合拢眯缝起来。他知道方彩丽早已经进入了梦乡。他既要保护自己的心上人,同时他还要提防自己的钱包。方彩丽把从婆婆塞给她的钱全部交给许云勤,她对云勤说:“你去把这些钱保管好,就是有小偷你也好应付一下,我哪敢面对这样的事情。”云勤边接过钱边骂她:“哪有先把自己的钱估摸让小偷光顾的道理,你这乌鸦嘴真让人难不了\。”方彩丽可就是方彩丽,对云勤的指责根本不放在心上去:“如果真有小偷来偷窃,你总比我好对付他吧?”
有个旅客的行为他已经关注好长一段时间的了。今夜的车厢上根本没有多少旅客,可以说走廊里都是空荡荡的,有许多座位都是空着的。可这个旅客好像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一样,在四处东张西望。车厢里大部分旅客早已经睡熟了,即使前面那几个开始大吼大叫在玩纸牌的旅客此刻也已经安静下来,开始打起了瞌睡。
可这个旅客似乎根本不愿意睡觉似的。许云勤注视着他,那个旅客也已经觉察到他。那人于是故意走过来,漫不经心地将脚踩到云勤的脚背上去。云勤已知道这个人是故意的,就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踩到我的脚上去了,你怎么不道歉就走?”那人傲慢得很:“年轻人,你说话可得要凭证据,我什么时候踩到你了,你得给我说清楚?”云勤的说话声惊动了方彩丽,也同时把一些旅客给吵醒了。大家都醒过来看着他们,方彩丽也站起来对那个人说:“同志,你如果没有踩到他,他又怎么会把你拦下来呢,你如果踩了人家说句道歉话不就完了吗?”那人恶狠狠地盯着方彩丽的脸说:“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人多就有理了吗?我告诉你,你们别无中生有,惹下我你们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正好,从另一节车厢过来几个人,也都恶狠狠围过来替那个人说话:“小子,你乱说话当心嘴巴被人撕烂,你就等着吧·····。”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穿制服的铁路工作人员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纠纷了?那几个人都说没什么事,说完就走了,许云勤也只好说没什么事。
广州站到了。广播在使劲地催到站的旅客赶紧下车,方彩丽和许云勤拖着各自的行李疲惫地走出车站。晨曦的阳光刺得两人睁不开双眼,方彩丽对云勤说:没想到一到广州就感觉不一样的情景,就连这早晨的阳光都这么火辣辣的。云勤手里多拖着一个包裹,有些吃力,对彩丽的话又不能不回答。他一边与方彩丽拖着行李走出广场,一边准备停下来擦一擦额头的汗。方彩丽也随他停住了:“云勤,你累吗,分我一个包裹吧,我这手都还是空着哩。”云勤却说:“天热,你还是少拿一点吧,真热起来我还可以把衣服脱下来。”
一个人力车踩过来跟着他们问:“师傅,你们去哪里,我替你送过去吧,这么热的天,你们走不了多少路的。”许云勤不理他,与方彩丽一个劲地朝前走。人力车跟了一段路。见两人还是没有想坐的意思就骂骂咧咧折回去,做其他旅客的生意去了。
彩丽笑着对云勤说:“你一到广州,就有人骂你,可见你将来是不受广州欢迎的人。”许云勤听了,假装生气道:“我平白无故被外人谩骂,你听了很舒服是不是?”方彩丽怕许云勤真的生气,就赶紧说是同他开玩笑的。现在到人生地不熟的广州街头了,谁也不认识谁,又不知道两人要往哪里去。几个上年纪的大妈用听不太懂的普通话在向他们介绍旅馆招待所。两人根本无心听下去,他们现在饥肠辘辘,得赶紧找个饭店去填饱肚子。云勤边走边说:“我听村里人以前讲过,吃饭住宿都要离车站远一点地方才合适,否则,就会被人家斩了去。”方彩丽也已经累得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同云勤贫嘴了,她以为出门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点才行。因此,她脚上穿着一双鞋跟很尖的黑色皮鞋,这给方彩丽脚背增加了不少压力。方彩丽开始还觉得穿着它非常不错,至少自我感觉很良好,因为自己的脚下在高跟鞋与地面的摩擦敲击下发出来的声音虽然单调却也动听悦耳。她本就喜欢听这样的声音,可惜今天随着路越走越长,肚子越来越饥饿,自己早已经不想听到这种声音了。现在加上自己的脚背酸痛起来,她真的想一气之下,就把这双崭新的皮鞋一脱一丢了事。她开始埋怨许云勤慌缪的逻辑,什么狗屁理论,吃也好住也罢,一定要远离机场车站码头。这不是害人害己是什么?现在也不知道两人走了多少的路, 这是一条被高大的行道树遮蔽得密不透风的交通大道,路旁的店铺很少。许云勤当时自作聪明选择这样一条大路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的理论是:这样的行道树下一定是店铺林立,什么东西岂会买不到?什么旅社都有吧。可惜,他打错了算盘,这样的街道上根本找不到一个小吃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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