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宫宴客殿,面积巨大。
原本高台之上独属于太守的黄金主座被临时撤去,只在其下巨大的殿堂内围拢当中的空白地带安放了八方桌案,桌案大而厚重,皆以金丝楠木制成,其上摆放宫廷菜肴果珍奇蔬,看之则喜。
桌案之后是成排的座椅,座椅前未设案几,实在是这一番阵仗已经就要占满了整个大殿,若是坐满了人,就会显得拥挤。
等到洛川一行在永昌郡宫廷侍者们的指引下来到宴客殿的时候,背对宴客殿大门坐南面北的四方桌椅上已经坐满了人,自西向东分别是位于离郡的苍颜剑宗,位于广郡的金剑门,位于河内郡南部三城的听风阁和位于安阳郡内的逍遥谷。
听到身后动静,四大宗门座椅上的门内弟子们纷纷回头,只有位置靠前年纪大些的宗内前辈以及桌案后面的四位宗门掌教、掌门稳如泰山。
苍颜剑宗老掌教闭目打坐,如同一块没有生气的石头。
金剑门金袍掌教双手置于膝盖,身体前倾盯着宴客殿上首一块匾额自顾自的瞧着。
听风阁身穿浅绿衣衫的中年掌门举杯饮茶,悠然得好像只是在自家宗门宴客会友。
逍遥谷掌门仙子双手交叉于腿上,视线低垂,一只似兔却没有长耳,似猫却没有长尾的雪白异兽俯卧于其怀中,好奇张望,全不害怕人多。
坐北朝南的四方桌椅之上,则只有最靠东方与逍遥谷一方相邻的位置上坐了人,那个看到离郡一行到来后已经从桌案后面站起身来满脸笑容的中年胖子,正是永昌郡太守,暑宫之主孟娇阳!
“原来是离郡太守到了!原本想着离郡太守距离兴城路途最远,不料反倒最先到了,可见太守大人作为此次安南大会主创者,对大会是何等的重视,”中年胖子孟娇阳一边大声的称赞着,一边朝洛川的方向抬手一引,引向了正北方的两处桌案,然后扭头对身后的宫廷侍者道,“还不快去恭请离郡太守入座!”
一排十数名宫廷侍者飞快的小跑到洛川面前齐刷刷跪下,一边膝行,一边往北面的案桌方向引导,“恭请离郡太守大人入座。”
“都起来吧,”洛川有些见不得如此场面,一挥袖让一众膝行的宫廷侍者起身,可这十数人哪里敢真的起身,于是便看向那中年胖子道,“孟太守,让你的人起身吧,当此人族盛事,不该让他们这样。”
“离郡太守说得有理,”孟娇阳笑着应和,然后挥挥手硬声道,“没听到太守大人的话吗?快快起身到一边去,不要挡了太守大人的路!”
一众宫廷侍者又连忙起身躲到一旁去。
洛川这才带着身后一群人大步入殿,也没有如孟娇阳所指引的一般去正北方的座位坐下,而是直接走到偏西方的一个,挨着苍颜剑宗就坐下了。
千雪和影子坐在他身后距离最近的位置,思齐和花语侍立于他身侧,年轻女道则返回了苍颜剑宗的位置,在老掌教身后第一排的空位上坐下。
洛川一番行动自然瞒不过苍颜老掌教的感知,等到他坐下,老掌教终于睁开双眼,面无表情的冲他微微颔首,洛川则正襟危坐回了一礼。
等到苍颜掌教再次闭目打坐,洛川才看向其余三大宗门的掌教,然后笑着双手为礼道,“听风阁、逍遥谷和金剑门的各位前辈,晚辈洛川有礼了!”
听风阁的中年掌门钟舒夜微笑颔首回了一个道礼,“离郡太守年轻有为,见面更胜闻名。”
逍遥谷的掌门仙子婉青丝微微抬头,一双美目在洛川脸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后颔首道,“见过离郡太守了。”
金剑门的金袍掌门凌安子则不发一言,只是斜眼瞧了瞧那洛川,等到另外两人语罢才缓缓道,“本座曾与你父亲洛天恩有过一面之缘,原本单看面相还觉得他不缺寿数,不料却是英年早夭了,听闻此事本座原想往离城一趟去看看,想想又作罢,如今见你,也算有他三分气度。”
洛川不再看他,只是安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随手捡起一个七彩琉璃杯盏瞧了瞧,道,“既然只是一面之缘,那就不必再提了。”
金袍掌门凌安子闻言姿态没有半点转变,冷哼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得身后殿门处又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便就作罢,只是斜看向洛川的眼神,愈冷。
逍遥谷掌门仙子婉青丝看一看洛川又看一眼金袍掌门,抬手轻抚怀中宠物光洁的皮毛,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风阁的中年掌门钟舒夜则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先前两人的对话一般,自顾自的悠然饮茶。
很快,脚步的主人便已来到宴客厅附近,人尚未到,声音已经先一步传入众人耳中,“......说得什么混账话!我云三山虽说没有见过凌安真人以外的其它三位掌教、掌门,可我虔诚向道的心难道少了?此番能够亲眼见到这些山上仙长,在我看来才是安南大会最大的意义!”
在一众永昌宫廷侍者们连成串的唯唯诺诺声中,一个华服肉山摇晃着身体跨入宴客殿,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白衣美人和褐袍女人,再往后,一众打扮统一的黑衣人沉默的跟随。
肉山也不在意四下里向他看来的眼神,随意的朝着另一个胖子招了招手道,“骄阳老弟,有些年不见了,你倒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孟娇阳一双眼睛笑成了缝,忙不迭的陪笑道,“云太守您倒是变了些,越发的精神焕发,叫人羡慕啊!”
云三山哈哈大笑着径直从离郡一方身后绕过,扭动着肥硕的身子一屁股坐在洛川身边不远处的桌案后面,“骄阳老弟说话还是那么令人欢喜,但既然来了兴城,你便是地主,不必与我客气,”他环顾四周道,“就差安阳郡的晏思语了?”
孟娇阳缓缓坐下,一双眼睛却悄悄从肉山身后第一排孤零零坐着的美人身上扫过,“是啊,应当快到了。”
云三山哼了一声用手在身前案桌之上拍了拍,“让我云三山等等倒也无妨,让四位掌教、掌门在此等候,这晏思语的架子也着实有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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