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颜欢不耐烦听这些话,摆了摆手敷衍道:“嬷嬷高兴就行。”
“夫人,您这是什么话呀!”罗嬷嬷一听急得直跺脚,“咱们后宅女人可不就是靠着丈夫的垂爱度日吗?您这样冷待大爷,膝下又没个孩子,以后的岁月多难捱啊!”
说道孩子,柳颜欢不免一滞。
她确实很想念前世的孩儿们,也不知道她死后,他们过得如何。
前世裴鸢为国捐躯,裴茗野心勃勃,想来也不会将心思放在他弟弟的孩子身上。
既已决定叫他们都付出代价,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造出软肋。
“是是是,嬷嬷说的对!颜欢听进去了。您给我端碗燕窝粥来,我早间在祖母那吃了碗茶汤饭,现在嘴里苦苦的,没个滋味。”
罗嬷嬷见她这副样子,急得不行。
身后的白昙安抚道:“嬷嬷,咱们家夫人出阁前就是夫人老爷手中的宝贝,但嫁为人妇,也没有上赶着的道理呀!大爷再不喜,咱们夫人也是将军府的嫡长孙媳!”
“就是就是!”绿兰点头附和,昨日还焦急的她,现在立马倒戈了阵营。
“昨日我们夫人病了,太太遣府医来,不过是为了看看我们夫人是不是真病。一点真心都没有!除了二爷,谁往我们这个院子里送过东西啊!做什么迎上受气!”
罗嬷嬷被说的无话反驳,这将军府里的人,确实薄情了些。
用完燕窝粥,柳颜欢打起精神带着见面礼,去了趟大房三房。
裴老将军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裴长念入了宫门,今为贵妃。大儿子随父出征落了残疾,被皇上封了定远伯荣养;二儿子便是裴茗之父,袭了将军府;三儿子读书入仕,现在工部任员外郎。
柳颜欢对裴家的家谱熟稔于心,不需要裴茗陪她,两房走完,客客气气,得了长辈不少红包和夸赞。
裴茗没有陪她来,一个人拿两份红包,还挺爽。
回了秋茶院时,她已然疲惫不堪。
“夫人,太太那边将明日的归宁礼单送来了。”
“拿来我瞧瞧。”前世她这个婆婆的礼备地恨不得将“看不上她”这几个字写在礼单上,她为了将军府的体面,自己添了不少。
翻开礼单,前面的部分和前世一样,倒是后面添了不少体面的物件,还是今日新添上的,墨迹都带着味儿。
看来找裴老夫人做靠山的决定是对的。
“夫人,小厨房炖了些人参鸡汤,要不您给大爷送去?”罗嬷嬷再次苦口婆心道。
柳颜欢合上礼单,“叫小厨房盛一碗给我,剩下的你们喝了吧。”
见她油盐不进,罗嬷嬷叹息地歇了心思。
今日奔波了一天,柳颜欢早早洗漱歇了下去,昏定随便找了个由头去糊弄洛氏。管她气不气,反正自己面子做到就行了。
裴鸢下了夜值回来时,裴茗正准备睡。告知他今夜宿在秋茶院时,裴鸢心脏狂跳不止,又十分不耻。
简单洗漱后,他换了兄长的衣裳脚步匆匆到秋茶院。
今夜知道他来,柳颜欢的屋子里给他留了一盏小灯。他推门入屋,折磨了他一日心绪的女子正卧在拔步床上。
裴鸢轻手轻脚地掀开床幔,见她睡得正酣。卸了妆的她,脸上带着些青涩气。脸颊两边的软肉平添了几分可爱,叫他看地心都软成了一滩。
裴鸢不再掩饰脸上的笑意,定定地站在床边看着她好一会儿。
过了会儿,才恍然觉得自己此时应该非礼勿视。
床上的柳颜欢睡得不沉,心中有事便一向浅眠。裴鸢来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可他迟迟没有动作,又是什么意思?
他来,不就是为了子嗣吗?
柳颜欢虽闭着眼睛,可裴鸢的视线实在犹如实质,叫她浑身不舒坦。于是蹙了蹙眉头,假装幽幽转醒。
“大爷?”她坐了起来,那裴鸢居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见此,柳颜欢忍不住挑起了细眉。
“我来看你一眼便走。”
信了你的鬼话,都不知道在床边看了多久了!
柳颜欢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细白的脖颈在微光下若隐若现。
她总觉得裴鸢这个人很矛盾,一面和她苟且,一面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屁话,心中不耻又疑心。
于是起了试探之意。
“夜已深了,爷不如在我这里歇了吧。”柳颜欢睁着一双明眸看着暗处的裴鸢,声音细软,带着一丝羞意别过脑袋,“只是明日我要回门,爷今夜......收敛点吧。”
裴鸢闻言浑身僵硬,所有的血气皆往下涌去。
美人相邀,哪有拒绝的道理?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向床边而来。
见他动作,柳颜欢冷笑,心里已经想好了等会儿拒绝他的由头。
哪想那人炙热的手掌摁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平,然后将被子拉到她下巴下,将被子掖地实实在在。
“你昨日才着了凉,别冻着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你睡了我便走。”
柳颜欢怔怔地对上对方的眸子,碍于黑暗,她看不清对方眸子里的情绪。
只是她的一颗心砰砰直跳。
柳颜欢深深吐了口气,开口问道:“爷,我今日去给祖母请安,祖母让我帮二弟留意亲事。你可知道二弟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裴鸢沉默,他不如兄长那般雄心壮志。
唯一争了一次后得了个武状元,还被洛氏劈头盖脸一顿骂。
自那之后,他便小心翼翼的,不再做出头鸟,只希望以此能讨好洛氏。
可是洛氏的眼中,始终只有大哥一个人,根本看不到他。
至于成家的女子,若是没有与她欢好过,他自然会听从洛氏的安排。
可现如今,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撕裂开来。理智叫他愧疚,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癫狂又让他有了一丝报复洛氏的欢愉。
还有那被人不耻的觊觎之心,他对柳颜欢的情绪很是复杂。想占有她,叫她整个人身心都属于自己;可又怕那样真实的自己会吓到她——亦会吓到他自己。
经年压抑天性,他早就觉得自己矛盾地面目全非。他已经因为洛氏对不起柳颜欢,不能再耽误了旁的姑娘。
柳颜欢被下的手攥地紧紧的,屏住呼吸等着裴鸢的回复。
“二弟的事情你不必管,祖母问起的时候,你就说你物色了,皆被二弟拒绝了。”
裴鸢的话“咣当”一声砸在柳颜欢的脑子上,她闭了闭眼,好半晌回了个“好”字。
裴鸢这是,对她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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