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达挺直脊背,往前走了几步,待看清落英的脸后,不可置信和愤怒让他的脸变得扭曲。
“哈弩斥!你竟然还没死!”
落英勾唇一笑,“托七哥的福,不仅没死,我还活得好好的。日日夜夜都想着几位哥哥们,想着你们究竟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落英多年没有说北庆话,今日说起来有些磕绊。恍惚间意识到,自己从语言上就已经开始和北庆割裂了。
“你这个贱婢之子,苟且活到现在,还敢在本皇子的面前嚣张!来人,给我打死他!”
祁明看着哈尔达骂骂咧咧,疯狂输出了一通北庆话,在看踹他的那个人,和他长得十分相似,北庆话也很流利。
是兄弟无疑了。
还是感情不怎么好的兄弟。
他正打算看热闹的期间,镇国公府的家丁已经拎着扫帚和水桶快速撤离战场,其中一个家丁走之前还往落英手里塞了一根木棍。
祁明眸子一眯,认识啊。
而后,哈尔达比了个手势,他的人全都朝落英涌去。
“殿下,我们不管吗?”侍卫紧张地问道。
这个哈尔达要是在他们这里出了事,那可不好像北庆交代啊!
祁明今日受了哈尔达一肚子的鸟气,抱臂旁观。
“不管。”他冷笑道,“没看出来是两兄弟打架吗?那是他们北庆内部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
侍卫挠头,只见哈尔达带的七八个士兵朝落英扑去。落英今日穿了一身圆领长袍,看上去像个清俊小少爷。可他纵马一跃,马蹄直接将一名士兵踏死。
落英翻身下马,两手握着木棍,将一根不起眼的木棍舞得虎虎生风,木棍拍打在肉体上发出的闷哼声叫人牙酸不已。
顷刻间,七八个护卫皆被他撂倒在地。
哈尔达的面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能被他带出来的士兵,都是身手不凡的精英。八个大汉竟被落英一人撂倒,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与挑衅。
“哈弩斥,你找死!”他气得拔刀向落英而去。
哈尔达身形高大,本来身形和体力上就很具优势,再加上落英方才对战了那么多人,三十招后,他渐渐不敌。
哈尔达动了杀心,弯刀利落地从落英的腰间划过,隔开了落英的腰带。好在冬日穿得厚实,不然现在割开的就是他的肚皮。
落英浑身是汗,粗喘着气渐渐跟不上哈尔达的招式。
就在这时,紧闭的镇国公府大门大开,裴鸢面色不善的扫视了一圈。祁明抱着的臂膀也放了下来,他没想到裴鸢会出来。
裴鸢纵身一跃,猛地袭向哈尔达。哈尔达抬刀抵挡,可裴鸢的拳脚太快,他弃刀挡了几拳后,还是生生受了几脚。
“裴鸢!”祁明斥道。
方才他不管,那是因为哈尔达和落英怎么打,都和东辽无关。可裴鸢若是将哈尔达打伤了,那他今日就要受罚了!
“原来你们北庆皇子是这么做客的,跑到别人家门口打架,是觉得我镇国公府无人了吗!”
哈尔达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怒目瞪着躲在裴鸢身后冲他做鬼脸挑衅的落英,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来人,更衣。本世子今日要进宫面圣,为我镇国公府讨一个说法!”
祁明“哎”了一声没叫住人,镇国公府的大门又在他眼前关上。
“这都什么事儿啊!”祁明暴躁地大吼一声。
打人的、挨打的都不是他,可他是看人的,他还得为此负责!
“大殿下,你看看你们国家的官员,是觉得我北庆无人了吗!”哈尔达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可撒,逮住祁明这个软柿子捏。
祁明也不伺候了,反正自己都要被皇上问罪,瞪了哈尔达一眼,凉飕飕道:“等你北庆的人来,给你收尸吗?”
说完拂袖上车,进宫请罪去了。
皇宫内,皇上先一步知道了哈尔达在镇国公府门前斗殴的事情,还死了个随从。他喝了口茶,“得全,这茶怎么不是凉的?”
得全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皇上,凉茶伤胃啊!”
“温茶伤肝!”
皇上喝完一杯茶,压了惊,道:“宣鸿胪寺卿和北庆使臣。”
得全忙去传话。
裴鸢进宫就是个过场,他料到清扫府门的行为会激怒哈尔达,也特意在那个时候叫来落英。
有的人,想揍不能亲自动手,真是遗憾。
裴鸢到的时候,大理寺卿和北庆使臣也到了。御书房内,祁明已经听了一通训斥,而哈尔达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模样,正坐着让一名太医给他包扎。
“皇上,请您为微臣做主!”裴鸢立马跪下,痛斥哈尔达的行为。
哈尔达冷哼一声,“你让人清理本皇子站过的地方,不是在羞辱本皇子吗!”
裴鸢看都不看他,“原来自扫门前雪也会有惹麻烦的时候,既然这样,以后我镇国公府的人就都不要出门了。”
得全听到裴鸢说这话,心惊了一下。裴鸢这是在要挟皇上吗?明知道现在局势紧张,随时都有让他上战场的可能。
“你出不出门关本皇子什么事!本皇子挨了你的打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底下人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大理寺卿和他的人觉得是哈尔达无事生非,而北庆人揪着哈尔达受了裴鸢的打,非要个说法。
皇上喝了口冷掉的茶,摆了摆手,众人立马闭上了嘴。
“前因后果,朕大概都知道了。”皇上看了看哈尔达,又看了看裴鸢。“意思就是哈尔达皇子在镇国公府门口,和自己的弟弟哈弩斥打了起来。裴小将军拉架用错了方式嘛!多大点事啊,值得你们闹到朕面前来?”
北庆的使臣琢磨着皇上这话里的意思,对是对,可总觉得不对啊!
“皇上,哈弩斥皇子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我们怀疑此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哈弩斥皇子!”北庆使臣中有一个人琢磨出皇上的意思了,他是想将这次的打架事件归类为他们北庆内部的矛盾,与东辽无关。
皇上抿了口茶,不急不缓道:“哦,这事啊。三年前你们送质子哈弩斥来东辽,路上确实遇到了点事情。不过朕帮你们把人找回来了,只是你们北庆一直没空来东辽进贡,朕就将这事给忘了。”
北庆使臣听了这话,脸色纷纷不好。
东辽皇帝一口一个质子,那么大一个人还能忘记,不就是在言语上轻视他们北庆吗!觉得他们北庆不用被放在眼里吗!
北庆的使臣们顿觉脸上无光,看了看哈弩斥那张和哈尔达极为相似的脸,不想承认都难。
“啊,质子对京都颇为了解。今日起,就让质子带七皇子游玩京都吧。也让你们两兄弟培养培养感情,不要再动手了。”
皇上此话一出,哈尔达盯着落英的眼神中的杀气几乎凝为实质。
落英恭敬地行了个东辽的君臣之礼,其姿态更是像一巴掌打在北庆使臣的脸上。
“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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