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换了话题,聊了许久的来鹤书院和文章,在一旁监视他们的衙役那是一点儿也听不懂,差点给听睡了过去。
裴焕看了看日头,“兄长们,咱们出去吃饭吧。虽然芜南县的菜没有大酒楼里的精细,但胜在有当地特色。”
一众人起身挪了地方。
等大家吃饱喝足,裴焕带他们去了村子里。
“我说焕啊,你将我们喊过来,就只是吃吃喝喝,看看民风?”这民风扬州也有啊!而且风景很不错的!
“不是。”裴焕带着他们已经到了乡道,周围无人跟着了,他便开口道:“我兄长不是在此为官吗,我便来此找我兄长的。可是我无意中得知此处官绅勾结,兼并良田,百姓不得已沦为家奴,生活困苦不堪。某实在不忍,于是写了书信叫几位兄长过来帮帮我。”
“你大哥在这里做官,你直接去找他不就行了?”宋民语不以为意道。
“你傻啊!”徐秉坤一烟斗敲在宋民语的脑壳上。“这种兼并之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他大哥才来这里几个月?说难听点,他大哥要是被下面的人架空的话,那他是什么也做不了。而且,你能保证他大哥一点也不贪墨吗?”
徐秉坤这话说的是一点也不给裴焕面子,但大家都习惯了他这样的说话风格,并不做他想。
“嗯......说实在的,京都来的人,应该瞧不上这几亩地的。”严岚弱弱道。
“你可有打听到这些地都在什么人手上?”
“这里的人都很小心,对我严防死守,想来以前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被惩罚得不轻。我几番努力,才从租我房子的刘阿婆那里得知,这芜南县内有个富绅,年轻的时候是个秀才,但偏走旁门左道,后被查证革除了功名。
他便背井离乡来了芜南县,以此为中心发展,几十年下来,不仅是芜南县,还有隔壁的泾水县、通马县等等数个县城的地,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几个未经世事的公子哥瞪圆了眼睛,“啊?不是,没人举报吗!”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底下的官员官官相护,那富绅拉了那么多官员下场,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哼!这事我撞上了,岂有不管的道理!”徐秉坤捋了捋袖子,才捋上去,一阵冷风吹来,他又立马冷得将手缩回了袖子里。
“就是!焕弟你既然将我们找来了,那我们就一帮到底!”
“咱来商量商量怎么对付那个富绅吧,要不我给我爹写信,让他将芜南县这边的官都捋一遍?”
“你脑子坏啦!芜南县隶属金陵,和扬州没关系!你爹管不了!”
“看来这个金陵知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爹之前就骂过他,可老讨厌了。”
裴焕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心想,剧本早就给你们写好了,就差你们登台演了。
裴焕带着他们往村子去,才到村口就看见村子里的男人们手上纷纷拿着家伙堵在村口。
“这里不欢迎你们!”
裴焕见他们如此,心下一沉,赶忙扫了一眼人群,人群里并没有刘老婆子一家。
“你们将刘阿婆怎么了!”
“哼!她犯了村规,自然是村法处置!”
一旁的徐秉坤笑出声来,“小爷我听过国法家法没听过村法,说白了你们就是滥用私刑了呗!”
被徐秉坤点破,村子里的人颇为恼怒。
“和他们废什么话!将他们打走!不许他们再来我们村子!”
裴焕也是十分不解,他们被盘剥得生活困苦,为何不想着造反,而是去伤害想帮助他们的人!
他心里也有火气,甚至觉得撒手不管,就让他们这样下去好了!毕竟这是他们活该!
可理智又告诉他,造成这个局面的,不是他们的愚昧,而是那些官员的贪婪,真正错的是那些不为的父母官。
“嘿!你们这些刁民,还敢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如此叫嚷,还以为这片土地是你们的了啊!”徐秉坤骂道,他将烟斗插进腰间的锦袋里,准备撸起袖子就要给这些刁民一点好看。
可忽地,他眼前一黑,鼻子里钻进一股子臭味。
“砸他们!砸他们!”
铺天盖地的牛粪朝着裴焕等人过去,裴焕连自己的行李都不要了,拉着徐秉坤等人就跑。
还没跑几步,迎面走来了上午在茶楼里监视他们的衙役。
“有人报官说你们几个破坏良田,干扰农作,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不由分说将他们拷了起来,带去了衙门大牢。
徐秉坤活到现在第一次被人用牛粪砸,气得他在牢里嗷嗷大哭。
“刁民!都是刁民!我要我大哥!呜呜呜!大哥救我!”
“唉......”一旁的严岚叹气道,“咱们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呢,没人给咱们家里送信,估计咱得吃些苦头了。”
“不是,焕弟的大哥不是这里的县令吗!裴焕你快去叫你大哥将咱们放出去啊!”
裴焕一脸苦涩,“我大哥不知道我来这里,而且他的处境也不好吧。”
要是裴茗的处境好的话,也不至于他们这些人进了县城后,连个消息都不知道。
“你大哥就是个废物!”徐秉坤大叫道。他现在已经气得快失心疯了。
此时的裴茗已经知道衙门里抓了几个人进来,正如裴焕等人的预测,他被架空了。
自从师爷和主簿察觉到他在搜集资料后,几个人就联合起来,让他做了空头掌柜。
今日衙门抓了几个人进来,动静不小,他自然知道了。他跟在几个人的身后看了一眼,心下一惊,竟然有裴焕,还有徐秉坤。其他两个不认识,但不打紧,有徐秉坤在,他就有底气了。
徐秉坤的大哥,可是京都出了名的疯子徐正月啊。
这些人,动人之前也不打听一下人家的底细。
他正心情好着,师爷面色不悦地走了进来,看见裴茗这个县令也不给他好脸色,连礼都没行。
“裴县令,你怎么出来了?”言下之意,等会儿要升堂审理犯人,他这个县令应该称病退居幕后才是。
裴茗冷笑一声,“你今日抓了什么人?”
“不过是几个毁坏良田的外乡人,用不着县令大人过问,等会儿将他们打发出芜南县就行了。”
不见血啊......那事情也闹不大啊。
“毁坏良田的罪名可大可小,纵使是外乡人,也应该严惩不贷,杀鸡儆猴,震慑一下周边地区才是。免得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师爷,你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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