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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葵,对不起。我真傻,真的,我以为你生气是因为我忘记了我们一起去吃酸辣粉的约定,后来你冷着脸说我不用舍近求远地去问你数学题了,我才意识到你是吃醋了!哈!哈!哈!你吃醋了!你怎么那么爱我啊!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被吃醋的感觉诶,你真别说,好爽好爽!
“但你这个醋吃得就很没有逻辑(你不是一向逻辑思维很好吗),我和陈璐一只认识了十几天,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在我心里的地位会超过你呢?拜托,你是我天下第一好朋友诶,这个地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撼动的吗?你未免太小瞧我方知晓,搞得我像个花心大萝卜似的(在爱情方面可能有点)。
“所以,再次重申一下,我是因为看帅哥打篮球看得太兴奋了(你知道帅哥是我的命),才忘记去酸辣粉店占位子的,不是因为和陈璐一在一起才忘记了你!
“下周一,如果他们还打篮球的话,我们一起去看,好吗?或者不看他们,去吃酸辣粉也行,你来选择。
“我跟你说,我特悲催,晚自习时我不是给你写信么,结果被班主任逮住了,信也被收缴了(很庆幸是给你写信,而不是在给某个男生写情书)。所以,我只能下课后再写一封给你。写信的时候我有点担忧,怕你生我的气,不等我就直接回家了。
“所以我写得很快,字都要起飞了,你能不能认……”
信没有写完,于此处戛然而止。
李葵一趴在床上读信,小腿愉悦地翘起,晃来晃去。“天下第一好朋友”这样的话,三年级以上的小孩都不会再说,但就是可以轻易地取悦到她。
她想她多少还是有点理想主义。她曾看到有人说,不要期待别人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你收到多少感情,就反馈多少感情,这样就好了。她觉得能这样做的人一定很酷,但她不行,她做不到随机调整自己的情感强度。如果她把一个人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她就必须确定自己也是那个人最好的朋友,否则,她宁愿不要这段感情。
她拿起手机,给方知晓发消息:“确实,你的字很难认,根本看不懂。”
方知晓:愿这个世界上没有傲娇怪,阿门。
李葵一:……哼。
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头发和床单一起变得凌乱,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机:“你不要喜欢贺游原了,下次也不要去看他打篮球。”
方知晓:为什么?
李葵一:他真的特别小心眼儿。我不想这样说他的,因为他曾帮过我(你知道的,这也是我加他好友的原因),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方知晓:安啦,我只是纯欣赏他的帅而已,和对苏见林那种喜欢不一样。
李葵一:你明明说你少女心爆棚。
方知晓:就那一瞬的感觉嘛!他长得那么帅,随便做做什么动作都很容易让人少女心爆棚好吧,但他性格不是我的菜啦!我喜欢高冷的,霸道的,不怎么搭理我的那种,嘻嘻。
李葵一:你喜欢的这种好像也没有比贺游原好到哪里去欸……
方知晓:闭嘴吧你。
李葵一的心情重新变好,去洗澡时也轻轻哼着歌。洗完澡出来,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椅子前,抽一张信纸出来,开始写信。
不是花里胡哨的信纸,是红色条纹的那种,显得很正式,她一笔一画,写得也很郑重。
“敬爱的王校长:
您好!我是高一(1)班的李葵一,冒昧给您来信……”
写信的目的是,她希望一中可以把每天的跑操改成两圈。对来她说,每天都要受一次撕心裂肺般的折磨实在太痛苦了,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可以锻炼出来的体质,中考前跑了大半年,跑步成绩不见进步,身体素质也没有好转。
如果说,中考的体育加试勉强能算作她坚持下来的理由,那如今,她是一点点动力都没有了,她不想每天都陷在对跑步的恐惧里。
中考时她不想跑步,还能用自己的成绩去换,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但现在,她以什么理由跟刘心照说自己不想跑步呢?就算刘心照答应了,其他同学又会怎么想?大概会觉得“凭什么”吧——大家都很讨厌跑步,凭什么只有你可以不跑?
所以最好还是写一封请愿书,明天她可以把这封信带到班里,请赞成的同学一起签名。
其实她有点忐忑,怕大家都不愿或不敢签名,但没想到的是,签名进行得还蛮顺利。青春期的孩子,啥也没有,就有一股没头没脑的热血,只要有一两个带头的,就嘻嘻哈哈你签我也签。大家没有太多顾虑,一来法不责众;二来一班是尖子班,尖子生们也心知肚明,他们总是能得到更多的优待和包容;三来这封信能不能真的递到校长手里还是个未知数——没开玩笑,“校长信箱”上面的锁都已经锈了,把这封信塞进漂流瓶里,被校长捡到的几率都比他开信箱的几率大。
所以,对很多人来说,在这种请愿书上签字,不过是为自己惨淡无聊的青春勾画上一笔日后的谈资而已:想当年,我们班……
潘君萌是率先签字的,他说:“你也太没志气了,既然都写信了,干脆直接建议取消跑操啊!跑两圈也很累的!”
李葵一原以为周方华会胆怯一些,没想到她也很痛快:“我也真的受不了天天跑五圈,今天我的小腿就又酸又痛……”
真正把这封信传遍全班的,还是夏乐怡。班长就是班长,她很有组织能力,也能说会道,信在她手上转了一圈,上面就多出了近二十个签名。她甚至想鼓动其他班级一起参与,反倒是李葵一怂了,怕搞得场面太大最后难以收场。
但让李葵一没想到的是,祁钰没有签字。
夏乐怡对祁钰没签字这件事丝毫不觉得意外,她笑着,手在嘴边支起小喇叭状,小声地说:“他爸妈都是咱们学校的老师,管得严,估计他怕挨揍。”
几人略同情地掩嘴偷笑。
信就由李葵一这个“始作俑者”去送。既然已经大张旗鼓地搞了,她也不想白忙活一场,打算直接把信送去校长办公室。夏乐怡为了给她壮胆,陪她一起去。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她们没去吃晚饭,而是以一种光明正大又略显鬼鬼祟祟的姿态,从后门溜进了行政楼。
夏乐怡拍拍胸脯道:“这辈子都没这样过,跟做贼似的。”
李葵一点点头,深以为然。
行政楼里空调打得很足,地板和墙壁的色调以灰白黑为主,走廊又深又长,人还少,便显得阴嗖嗖的。校长办公室在顶楼,她们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坐电梯,因为学校里的电梯一般是不对学生开放的。最后还是夏乐怡一咬牙,说:“坐!爬到顶楼的话跟跑五圈有什么区别?”
指引图上显示,电梯靠近行政楼的正门,她们便穿过走廊,路过会议室、广播室、接待室……深红的桌椅既笨重又肃穆,几株绿植聊胜于无地增添几分活泼。
“……那你来说,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就实话实说,给我说清楚说明白!”
李葵一和夏乐怡对视一眼,走近些,发现声音是从政教处传出来的。
那女声过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虽然很好奇,但偷听总是不好的,而且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她们准备快速地溜过去,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贺游原,你就把昨天晚自习放学后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讲一遍,如果没有,老师也不会冤枉你。”
这个名字比那个熟悉的声音更令人惊讶。
两人双双脚步一顿,齐刷刷地透过半开的门向政教处里面看去。
门里站着一个高大清瘦的影子,旁边是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也穿着一中校服,他们对面站着几个大人:年级主任陈国明,十二班的班主任,剩下几个男男女女李葵一都不认识。
为了防止被发现,夏乐怡拉着李葵一迅速避开门缝,走出几步后紧紧贴在墙壁上。夏乐怡用气音对李葵一说:“贺游原的小姨也在。”
贺游原的小姨?
刚刚好像确实看到了一位很有气质的女性,穿戴得也十分讲究漂亮,李葵一先入为主,认定她就是贺游原的小姨。
能被叫家长的事一定是大事。
一位男生一位女生,这是……早恋?
贺游原的声音又冷又烦:“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你们又不信。是不是非得等我说一句‘对,我们俩就是在谈恋爱,就是不知羞耻地在学校里接吻’你们才能罢休?”
在学校里接吻?外面偷听二人组微微睁大眼睛——这种事对十五岁的乖乖学生来说已经算很劲爆了。
“你这什么态度?!”陈国明怒,“今天把你们家长都叫过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浪费时间听你在这扯皮的!监控就摆在那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既然那么相信监控,还叫我过来干什么?是想让我欣赏监控里自己谈恋爱的画面吗?”他吊儿郎当的,直接破罐子破摔。
“王子!”一道清丽的女声随即斥下,却又立刻顿了一顿,改口道“……啊不,贺游原……”
政教处里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夏乐怡甚至没憋住,“噗嗤”一下低低笑了一声。
天哪,李葵一却不理解——张闯这种朋友叫他“王子殿下”已经很羞耻了,为什么他的小姨也要叫他“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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