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此时的岩哥极度的无语。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还能碰到一个自己旗下主播的狂热粉丝。
不得不说，真是缘分！
想到这，他望向一哥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古怪了起来。
见状，那壮汉赶忙将手机递给了岩哥，低声道：“喏，等级还不低呢！”
他说的是直播间的等级，一般需要给女主播送打赏礼物才能提升的那种。
岩哥一看，还真是。
他的目光越发古怪起来，意味不明的望着一哥。
被他这样盯着，一哥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毛，喏喏的问道：“你……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咳……”那壮汉叹了一口气，道：“冒昧的问一句，你的月收入大概是多少？”
“我？”
一哥顿时呆住了，他不清楚他们这样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壮汉赶忙摆了摆手手，“你别误会，我们也没其它的意思，只是见你给这个女主播也送了不少的礼物了，所以才冒昧的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不说也没事。”
见一哥一副被戳穿了心事的样子，两人也是心下了然，默契的绝口不提。
“那你对直播怎么看？”岩哥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意思？”一哥茫然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岩哥斟酌道：“你怎么看待直播，或者说，你想不想成为一个主播？”
“我？”一哥彻底蒙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别开玩笑了，我和主播，怎么看都不搭边吧？”
“这你就错了！”
兴许是聊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岩哥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无尽的神采，“直播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门槛极高，只要是个人，就可以直播！”
“可，可我也不会唱歌跳舞之类的呀！”一哥怯懦的回答道。
“谁说要会唱歌跳舞才能做主播的？”岩哥笑道：“你完全可以做一个带货主播呀！”
“带货？”
一哥脸上瞬间流露出慌乱的神色，旋即疯狂的摆起手来，“我不成的！”
“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岩哥信心满满的说道，“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理由！”
一哥顿时愣住了。
……
村长家，满桌的好菜。
这还是一哥第一次见到村长露出如此狗腿的表情，微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朝着岩哥敬酒。
一切都要从岩哥说出那个主播扶持计划开始。
从村长迷茫的表情中，一哥知道，他其实并没有搞清楚岩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将自己的姿态放低。
——因为，村里的人都穷怕了，包括他。
“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要为村里扶持起几个颇具影响力的主播，带动我们村里的农产品的销售……”
几杯黄汤下肚，岩哥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从他意气风发的脸上，村长仿佛看到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他只是忙不迭的在那点头，不停的为岩哥将酒满上。
如此的谄媚。
酒至半酣。
所有人的兴致都有些上来了。
岩哥睁着惺忪的眼，望着一哥，“怎么样，兄弟我没有诓你吧！”
说实话，他的年纪要大过一哥不少，但几杯黄汤下肚，每个人都有些找不到北了，因此，身份地位好像也不再重要。
就连一向仪态威严的老村长，都只是满脸通红的坐在一旁傻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村子的美好未来。
他到也没什么可图谋的，只是想到自己百年之后，能够为村子留下点什么，他就忍不住开始兴奋。
“现在相信哥哥我了吧！”
“相信，相信！”此时的一哥也早已懵了，只是坐在那木然的点着头……他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开始畅想，自己功成名就之后，苡朵对自己投怀送抱的场景。
“放心！”岩哥豪放的揽着一哥，“你我一见如故，我们明天就开干，相信你我兄弟携手，必然能在直播领域，搞一票大的！”
岩哥啪啪的拍着胸脯，允诺道。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一哥带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与他产生过交集……还有，或许也是因为愧疚，毕竟自己旗下的女主播平白无故坑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少年好大一笔钱。
他，有些于心不忍。
——补偿，大概也算是补偿吧！
想着想着，岩哥只感觉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头也开始越来越重，没过多久，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岩哥睁着惺忪的睡眼醒来。
此时的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不清楚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揉了揉仍旧有些酸涩的眼睛，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不甚整洁的房间里，即便阳光斜斜的穿过窗棂，照进房间，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霉败的味道。
呆坐在床上缓了许久，他才披上衣服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堂屋里，一哥正蹲在篝火旁，翻转着篝火，见岩哥过来，他赶忙起身迎上前去，“您醒了？”
岩哥木然的点了点头，“是你家？”
一哥点了点头，旋即又低下头去。
他是个有些社恐的人，想到昨晚酒桌上的放肆，他不禁有些羞赧起来。
岩哥无奈的抓了抓头。
几杯黄汤下肚就开始放肆，这是他始终改不掉的一个坏习惯，因此，他也不怎么记得，昨晚自己到底允诺了什么……只是感觉，情况似乎有些失控了。
想到这，岩哥不由得想要狠狠扇自己几个巴掌。
“对了，一风呢？”
一哥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一风就是一直跟随着他的那个精壮男子的名字，大概，算是保镖？一哥不敢确定。
“他，我家没有备什么吃食，所以他一早就往村长家去了，去拿给你准备的早饭。”
岩哥点了点头，旋即在一哥的身旁坐下。
“对了，你昨天嘱托村长安排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岩哥抬起头，一脸迷茫的望着他。
“你昨天说的，让村长通知村里有想法想做直播的，或者村里的年轻人，集中一下，然后看看是不是有合适的苗子。”
一哥指手画脚的比划道。
“哦……”岩哥茫然的点了点头。
讲句老实话，他其实早就忘了这件事。打从来到村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在他的观念里，来这里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既然没有认定任务完成的标准，那么做做样子，就可以回去了。
“嗯……就是这样。”岩哥暗暗点头道。
吃完早饭，几人匆匆来到了村口礼堂。
这村口礼堂还是前一个工作组过来时，给村里带来的改编，虽然只是用水泥浇灌了一个舞台，然后花钱雇了一批人将台前的土地整平。
虽然每到风起时总是黄沙漫天，但这好歹也算，村里最拿得出手的一个地方了。
远远望去，除了拄着拐杖的老村长外，还有零星的几个身影略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见到几人过来，村长的面露喜色，匆匆迎了上来，“领导……”
岩哥赶忙摆了摆手，“我们那可不兴叫这个，您称呼我岩哥就行了。”
想了想，让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上不少的人称呼自己岩哥，似乎又有些不妥，他顿时又有些愣住了。
“岩总，称呼岩总就行了。”一风赶忙上前打起了圆场。
“哦，岩总。”村长会意，赶忙转换了称呼，“除了二狗和外卖，村里有想法的年轻人都已经过来了。”
村长指了指眼前的一群人，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岩哥愣住了。
“这就是所有人？”他有些结巴的问道。
村长点了点头，“毕竟村里年轻人也就这么些个，大部分都出去打工了，实在是……没办法。”
讲到这，他的脸上不禁又有些黯然。
岩哥叹了口气，“先看看吧！”
村长一脸兴奋的在前面引路，一边兴奋的呼喊着，“过来，都过来！”
闻言，所有人都开始懒懒散散的聚集起来，稀稀拉拉的绕着村长，围成了一圈。
岩哥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直到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他才发现，形势似乎远比他预估的还要糟糕！
他赶忙将村长拉到了一旁，“村里年轻人，就他们两个？”
他指的是一哥和二狗。
做直播这个行当，年轻人总归会有些优势，毕竟，脑子会灵活点，对于新事物的接受程度也比较高……虽然那唤作二狗的，看起来脑子也不是怎么灵光，起码，一哥看起来还是有点灵性的，而且也有出去见过世面。
剩余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提着一脸盆尚未沥干衣服的大妈……当然，这里不是歧视，只是仅从外表来看，她几乎都可以当岩哥的妈了。
虽然抖音是一个可能创造奇迹的平台，但成功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复制的。
起码岩哥没这个自信。
年轻的自然也有，可颜值好歹稍微把控一下吧？嘴巴歪斜着，扭捏的站在那故作娇羞的小姐……请问你是谁？
想来想取，岩哥算是明白了。
这村长对于年轻的标准，实在是放的太宽了……大概是，只要比他年轻就可以了！
甚至岩哥都开始怀疑，这老村长是不是在刻意的夹带私货……看他与一旁大妈眉来眼去的样子，岩哥就感觉有点反胃。
正想着，村长就带着那个刚才与他眉来眼去的女的走上前来，谦卑的说道：“岩总，这是俺家侄女，翠花，您看看，她怎样？年轻时，她可是俺村小伙最中意的梦中情人呢！”
望着他一脸自豪的样子，岩哥瞬间呆滞了。
“先看看，先看看。”眼见着村长如此的盛意拳拳，岩哥也不好打击他，只是先找了个借口将这个话题带过。
“村长，那么早唤俺过来干嘛，俺还得回家喂猪呢！”
“对呀对呀！哎哟，一哥也在呢！”一个如花般的女子眼睛一亮，忙不迭的将二狗推开，凑到了一哥身旁。
一哥见状，赶忙开始溜号，两人竟是在这黄泥地里追逐起来。
剩余几个人则是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瓜子，冲着场地中央追逐着的两个人指指点点起来，像极了看戏的围观群众。
村长则是不知所措的望着岩哥，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岩哥一拍脑袋，满脸的懊恼：先前的意气风发早已消失殆尽，早知是这样，他就算冒着被家里人揍的风险，也断然不会过来……
在他看来，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