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曹昂命晁聂放弃永安,放麹义、夏昭军离开之后没多久,晁聂便从霍大山西返,重新占领了永安城和雀鼠谷道,也堵住了整个河东郡的北大门。
之后在平阳城兵败的夏昭军便被彻底拦在了此地,让麹义叛变,夏昭身死的消息没有传回晋阳。
麹义、徐晃大军一路北上,为了完成奇袭,对外便打着冀州军的旗号。沿途县城哪有人敢管当兵的,于是众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晋阳城的南面。
此时晋阳城中有三千人,皆由太守高攀指挥。
虽然三千人并不多,但晋阳却是一个大城,城中大族颇多,而且很多人与袁氏关系亲密。高攀若是利用袁氏的影响力征集各家私兵,很容易便聚起一支人马来。
汉末的动乱实际上是世家大族崛起的温床,门阀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出现的。而究其原因,就是动乱中官府对世家豪强的依赖。战时单靠官府的力量完全不够,只能借助世家豪强的力量。而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地方官府借了人家的力量,只能放任对方野蛮生长。
除了世家豪强,太原郡中还有一些匈奴人和乌桓人,尤其是太原乌桓,数量极多,这些人都可能是高攀可利用的力量。
此番北上,徐州军准备并不充分,尤其是粮草,可谓是短缺。一旦一击不中,双方陷入相持之中,对于徐州军是颇为不利的。
所以众人商量之后,认为不宜强攻。
这时裴茂便建议,由趁着敌军不备,由麹义率军伪装成尚未投降的冀州军,进入城中,抢夺城门。
麹义听了,立刻满是苦笑道:“我若是能入城,咱们也不必在此考虑这些事了。”
麹义虽降,但***并不信任他,自是不会让他的部队进入晋阳城。虽然麹义平日要待在晋阳城中,可其部却驻扎在榆次。
若是麹义带着部队要求进入晋阳,只怕城门会第一时间关闭。
眼看此策难以实行,众人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
这时麹义说道:“并州别驾崔钧,原本是西河郡太守,也跟随大将军讨伐过匈奴,对于袁绍与胡人合作,很是不满。今大势在我,可以派人入城联系此人,可引为援助。”
“此人可信吗?”
裴茂突然说道:“我了解崔钧,此人素来刚烈,又厌恶胡虏,倒是可以一试,我亲自潜入晋阳城中,去见崔钧。”
“这太冒险了!”
徐晃等人,俱是反对。毕竟裴茂是曹昂新任命的并州刺史,若是出了问题,那玩笑就大了。
裴茂却是说道:“诸位不必担心崔钧。当初他连他爹崔烈都敢讥讽,可知此人刚烈正直,哪怕他不愿投降,也不会害我的。”
裴茂当日便乔装打扮,进入晋阳城中。
崔钧虽是一州别驾,但所居之处,颇为偏僻。他之所以来并州做别驾,乃是对袁绍不满,避出邺城。
崔钧在州中,虽为别驾,总揽政务,但决策权都在太原郡太守高攀手中,他与对方发生了几次矛盾,便不愿插手政事,每日早早便回家。
今日回到府上,门子来报,有一贵人来寻,言是旧交,正在府上。
崔钧想不出谁来见他,便前往侧院,入得堂上,一人正在看书,他搭眼一敲,见是裴茂,顿时大吃一惊。
“裴公何来此地?”
裴茂笑道:“州平,我是奉大将军之命前来。昔日跟随大将军讨伐匈奴之人,俱归徐州,今日独缺你一个了。”
崔钧一愣,有些欣喜地问道:“大将军来了?”
“没来,但也差不多。”
崔钧有些不解,裴茂解释道:“大将军在平阳大破于夫罗和夏昭二部,()
招降了麹义。今遣大军北上,已经兵临晋阳城下。”
崔钧听了,大为吃惊。
“晋阳这边,如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大将军的手段,你还不知晓。”
崔钧点点头,自从北伐之后,他对曹昂便无比地服气了。
“大将军要我做什么?”
裴茂笑道:“州平对于大将军的认可,出乎我的意料啊。我本以为此番前来,要费一些口舌。”
“裴公,非是崔钧不义,而是袁绍他不仁。我等当年北伐,为了将匈奴人关进笼子里,费了多大的功夫,可是他袁绍呢,为了一己之私,竟然与匈奴人合作,甚至还要将并州许给匈奴人。但凡是有血性之人,就不会容忍他的卖国之行。不瞒裴公,这两年,我早就等着大将军打回来了。”
“州平高义。”
几乎没用裴茂劝说,崔钧便投了徐州军。
裴茂也将军中的情况告诉了对方,希望能与崔钧里应外合,尽快拿下晋阳城。
“不瞒裴公,我在州中,虽然名为别驾,可一兵一卒也调不动。州中兵权,尽在太原郡太守高攀手中。”
裴茂听了,也有些头疼。
“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
“州平请讲。”
“城中守军并不多,只要夺得一处城门,便能破城。裴公可从军中挑选二百精壮,到时候一部分扮作我的护卫,一部分扮作百姓,在入城的时候趁机抢夺城门。”
裴茂听了大喜,便从之。
次日一早,崔钧带着一大家子出城,假装去游玩,然后这些从人出城后便换成了徐州军精锐士兵。
到了傍晚,崔钧返回,在城门处故意装作车辕坏了,堵住了城门。
一些城门守卒见是别驾,并未怀疑,还有一些人甚至为了巴结崔钧,热心地上前,准备帮着修车。
然后崔钧等人便按照计划,突然暴起。
一处城门守军不过一二百人,根本打不过徐州军精锐。很快众人俱被杀散,徐州军成功拿下了南城门。
大批的徐州军接到信号,直奔南门,等高攀得知南门出事的消息,徐州军早就已经入城了。
高攀倒是对袁绍极为忠诚,这种局面下,还带着部下在城中巷战,可惜寡不敌众,最终高攀战死,徐州军成功破城。
晋阳在整个冀州系统中并不重要,可以这种方式被拿下,却是影响极大。这一仗表明整个冀州内部,已经人心浮动,走向崩溃,只剩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