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赶过来教育儿子:主人的优先级在翻墙的优先级之前,所以不能叫,然后带着儿子回窝里趴着去了。
守卫公主府的兵士在常安去世后减少了一半,而且也没人会防备从萧府那边有人跳墙过来。
兵士们都知道,萧府的仆从虽然不算多,但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那边的巡视比自己这边严多了。
萧风黑色的身影在黑暗中犹如鬼魅,躲过了巡夜的婆子,迅速闪到了公主的卧房。
入画已经熄灯就寝了,萧风抹黑进入卧房,他知道公主的大床是空着的,入画睡的是旁边的小床。
萧风走到小床前,轻轻咳嗽一声,入画已经入睡,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并没有醒过来。
萧风冷冷的看着入画,忽然伸手,掐在了入画的脖子上。
入画终于惊醒了,黑暗中她看不见眼前是谁,只感觉脖子被掐住,喊也喊不出声来,只能用两只手绝望地抓住那人的手腕,无力地挣扎着。
耳边传来了萧风压低的声音:“入画,别动,也别喊,是我。”
入画一下就瘫在了床上,又惊又……萧大人为何在半夜摸进我的卧房里,他是要干什么……
“入画,我猜公主府里可能有奸细。你别出声,告诉我,公主送那本书给柳如云,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入画心里一阵怅然,但还是点了点头,萧风松开手,入画揉了揉脖子,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公主府除了我,还有两个宫女,是公主搬进府里时,宫里派过来伺候公主的。她俩分别住在东西厢房里。”
萧风点点头,转身要走,入画拉住了他:“萧大人,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奸细呢?”
萧风笑了笑:“白莲教的奸细,多半身怀武功,就算没有武功,也不会像你这样,睡得像……呵呵。”
萧风转身出屋,脚下像踩着棉花一般,毫无声响。入画羞恼的看着他的背影,我睡得像什么呀!
入画重新躺下,心里纷纷不平。我睡得有那么沉吗?我伺候公主两年多,为何公主从来没抱怨过?
还不是公主没了,我没人可伺候了,破罐子破摔导致的吗?说来还不是怪你!
她静静的躺着,对奸细一事儿倒是并不担心,因为既然萧大人出手了,再厉害的奸细也跑不了。
想着想着,入画就又睡着了。
本来如果常安公主健在的话,绝不可能是一个宫女住一间厢房。但公主不在了,人员减少,房间自然就很富裕了。
萧风偷偷摸进东厢房里,同样是站在宫女身边咳嗽一声。这个宫女年龄小,睡得比入画还沉。
萧风伸手抓住她的脖子,她居然也没啥感觉,一直到觉得喘不过气来了,才睁开眼睛。
屋里已经没人了,宫女以为自己是做了个噩梦,翻个身继续睡。
西厢房,萧风走进屋子时,屋里的呼吸声还很平稳,但当他走到床边时,呼吸声一下就停顿了。
萧风这次连咳嗽都没咳嗽,直接伸手去抓床上人的脖子,手还没接触到,床上人已经双手齐出。
一只手抓住萧风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抓向萧风的脖子,黑暗之中,出手迅捷,准确,狠辣!
萧风也不出声,被抓住的手腕轻轻一抖,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也后发先至,抓住了自己脖子前的手腕。
床上人猛地伸手一拉,借着力从床上一跃而起,空中飞起一脚,踹向萧风的心窝。
萧风两手用力,借着对方猛拉之力,把对方整个从头上甩了过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然后将对方双手反剪,扭在背后,用一只手扣住,另一只手点在她背后的穴道上,将她点晕过去。
这几下动手,两人都没出声,也没有撞翻什么东西,连外面巡夜的人都没有惊动。
等宫女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和萧风已在秋风夜雨楼的三楼上了。
萧风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白袍套在身上,站在栏杆处,冲楼下巡夜的兵士挥了挥手。
士兵也冲萧风挥了挥手,并不在意。萧风没事时经常在楼顶上呆着,士兵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萧风回过头来,看着宫女:“你是白莲教的人吧。”
宫女冷冷的看着萧风:“我是宫里的宫女,是尚寝局派来伺候公主的,你胆敢挟持我,不怕我喊吗?”
萧风笑了笑:“你喊什么,喊我私入公主府吗?万岁有旨,让我代管公主府,我随时都可以来。
至于我什么时候来,穿什么衣服来,那是我的事儿,不算有罪。挟持你?你不是自愿跟我上楼来的吗?”
宫女冷笑道:“早就听说你为人无耻下流,果然不错,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萧风不以为忤,笑道:“这话八成是芹哥说的吧。听起来,你跟芹哥也有一腿了?
不过你的功夫不是极乐神功一路的,在宫里想吃极乐丹也很难啊,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宫女却保持着警惕,并没有上当:“你说的什么芹哥,我不知道。宫女就不能会武功了吗?”
萧风淡然道:“宫女当然可以会武功,有些宫女还特意被要求练武,以保护贵人呢。
不过若是那样,你会武功的事儿,尚寝局就该知道才对。你愿意多嘴硬一会儿也没问题,天亮了咱们去问问就知道了。”
宫女默然片刻,知道终究是骗不过去的,坦然说道。
“不用问了,我的功夫是家传的。不过无论你用什么酷刑,我都不会承认是白莲教的,你不用白费心机了。”
萧风轻笑一声:“你承不承认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心里自有判断,我也不需要你交代什么。
你自己选个地方吧,是愿意去诏狱,还是愿意去东厂,这也是我唯一能表现怜香惜玉风度的机会了。”
宫女脸色发白:“你真要把我送到那种地方去?我听说你曾经放过云姑娘,也饶过渐渐,还救了胭脂豹。
比起她们三人来,我根本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萧风笑了笑:“渐渐是我亲戚,胭脂虎是我徒弟的媳妇,你凭什么和她们比啊?”
宫女咬咬牙:“那云姑娘呢?你放她走的时候,她可还不是你干女儿呢!”
萧风点点头,正色道:“她长得美啊!”
这无耻的理由,竟然让宫女一时间无言以对,她总不能厚着脸皮争执自己与云姑娘孰美孰丑吧。
“无耻!”
萧风点点头:“你不是知道我无耻下流吗,一个无耻下流之人,对女人不看美丑,难道还看是否心存正义吗?”
宫女一愣,抬头看向萧风,被萧风冷冷的目光刺得竟有些畏缩,随即又抬起头来,恨恨道。
“我是不是心存正义,不用你来说!不错,我就是白莲教的。当初昏君在民间搜罗年幼女子,圣使命我混入其中。
本来是让我伺机行刺昏君的,可是因为……因为长相不够美,在二选时被淘汰了,转到宫里当宫女了。
否则若是有我在,杨金英她们又怎会失败?勒脖子都勒不死人呢,真是笑话!”
萧风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没练极乐神功,原来和古月儿一样。既然要参选秀女,必然要求是处子。
你和古月儿的功夫路数也很像,也都是萧芹教的吧,芹哥还真是多才多艺,不止会极乐神功一种功夫啊。”
宫女骄傲地说:“圣使是武学奇才,任何功夫他只要看一遍就能学会,岂是你能比的?”
萧风仍然不生气:“既然在宫里待得好好的,为何又混入公主府来了?难不成是想刺杀我吗?你这武功也不行吧。”
宫女咬牙瞪着萧风:“圣使深谋远虑,岂是你能尽知的?”
萧风笑道:“我猜猜,应该是当时萧芹对古月儿的身子没信心,还垂涎常安公主,想找机会让你里应外合,把公主偷走吧。”
宫女一愣,气焰顿时弱了一些,不说话了。
萧风用手指敲着栏杆,缓缓的说:“那半本书在公主手里很久了,你到了公主府自然也看见了。
你为何不偷走献给萧芹?他想突破极乐神功的极限,这下半本书对他总是有用处的吧。”
宫女冷笑一声:“圣使英明神武,你又怎会懂得他的心思!”
萧风笑了笑:“让我猜猜,其实你应该告诉过他了。他没让你把书偷走,但一定让你复制了一份儿。
那书又不厚,不过几十幅图而已。若是用那种薄薄的青竹纸,蒙在书上,有一天时间也就描完了。
至于那些藏文,和画画一样,不需要认得,只要描下来就行了。
我看那本书的时候,发现上面偶尔有一点墨痕,又很淡,不像是墨直接滴落上面的。
想来想去,应该就是透过薄纸渗透所致,当时还没想明白是何人所为,现在就明白了。”
宫女一直轻视的眼神终于变了,她看着萧风,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比自己奉若神明的圣使差多少。
萧风继续说道:“萧芹留着这本书在公主手里,应该就是想着有一天让我看到的。
不过他不是神仙,也预测不到后面常安公主会出事儿,我会需要用这本书来救常安,那他就是有别的目的。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想让我见到这本书后,见猎心喜,生出想要得到上半本极乐神功的想法。
然后他再想办法让我得到一本修改过的极乐神功,让我在练功的过程中走火入魔,倒立裸奔,对不对?”
宫女已经面无人色,用牙齿咬住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全身发抖。萧风笑着看着她,轻轻摇头。
“你也不用害怕,我不是神仙,这些也不都是凭空猜出来的。我打晕你之后,在你屋里搜查了一下。
你的梳妆匣子看似普通,下面的鲁班锁可是够复杂的,要不是二当家教过我两手,我还打不开呢。”
萧风扬了扬手里的书:“这就是芹哥给我准备的假极乐神功吧?
你们想着,以我和常安天天喂药的关系,早晚得睡到一起。然后我自然就能看到那下半本书。
之后你们再假装引导我,或是再派个卖药的,或是你自我暴露,让我得到这本假书。
可惜直到常安去世,她都没把这本书给我看,你们的计划也就一直拖到现在。
然后萧芹听到了仙字石的事儿,又知道常安把书送给了柳如云,就产生了新的计划,想用极乐神丹毒死我。”
宫女自信的铠甲终于全被萧风扒光了,她颓然看着柱子,认命的看着萧风。
“你既然什么都猜到了,还要我说什么。事到如今,我只求个痛快!”
萧风笑了笑:“白莲教覆灭后,你是怎么和萧芹保持联系的?
宫里和公主府都没养鸽子,你的消息用什么方法能比三休的行程更快?
这个我是一定要知道的,你若说了,我就给你个痛快。你不愿意说,就进诏狱和东厂慢慢说也行。”
宫女对诏狱似乎还有抵抗力,但一听说东厂,却是面无人色。一般来说,诏狱对男人更可怕,而东厂,对女人更可怕。
“我手里虽没有鸽子,但京城内外养鸽子的人却不少。我只要把消息放在城墙上指定的几个缝隙里,自然就有人拿走。
你问的是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如果想让我供出缝隙在哪里,就不用做梦了。
如果你不守信用,我也没办法,尽管把我送进东厂,让那群畜生放马过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以为白莲教就那么容易彻底消失?那是做梦!白莲圣火永不熄灭!圣使一定会打回来的!”
萧风笑着点点头:“我等着他。你既然暴露了,那几个缝隙也就没什么用了。我对抓一两个奸细也没那么大兴趣。
如你所说,白莲教的产生和覆灭,不在于百姓,而在于朝廷。何时天下丰衣足食,公平公正,白莲教自然就彻底没了。
我说话算话,你回房自我了断吧。这个楼,是常安最喜欢的楼,我不想让它沾上血腥。”
宫女意外的看着萧风:“你……当真不把我送进东厂?还是你有什么别的阴谋诡计?”
萧风看着宫女,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我相信你没杀过人,因为你入宫时还那么小。我也想饶你一命,但你对白莲教的执念太深了。
也许你经历过很多苦难,也许你对朝廷有仇恨。但在白莲教覆灭后,你本有很多机会弃恶从善的。
萧芹的种种恶行,白莲教的种种劣迹,朝廷那么大力宣传,我相信你也都知道了。但你仍然对萧芹奉若神明,为虎作伥。
我能放过云姑娘,因为她是被骗行恶,我能放过胭脂豹,因为她是被迫行恶,我能放过渐渐,因为她是不知善恶。
可你是执迷而不悟,明知白莲为恶而不改。这样的人,纵然没有太多恶行,却只顾执念,以自己的执念为善恶。
执念是很可怕的,在执念之下,善良的人做起恶事来,比恶人还要可怕。所以你不值得我拯救。”
那宫女咬咬牙,也不废话,昂头走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萧风就在栏杆上静静的坐着,望着夜空。
一直到天色发白,公主府里发出惊叫声:“来人啊,不好了,怜儿姑娘死了!快请医生来啊!”
然后是入画颤抖的声音:“不用了,应该已经没了几个时辰了。她是生病猝死的,去报知宫里吧……”
嘉靖感觉这两天自己的状态有所恢复,虽然没有含真饼了,但普通的天阳丹,效果也比前几天要好。
最关键的是,前几天不管吃不吃药,他自己心里就比较冷淡,对那种事儿有点不那么热衷。
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修道精进,渐渐的不近女色了呢,结果这两天欲望逐渐恢复,忍不住又开心又伤心。
然后萧风请见,一拱手就说了一个让嘉靖又开心,又伤心的话题。
“师兄,我准备好了,明日,我要迎娶常安。”
嘉靖手里的茶杯抖了一下,被茶水烫了,他缓缓放下茶杯,看着萧风。
“你确定了?古往今来,可还没有过这种事儿,迎娶去世的公主,你不怕被人笑话吗?”
萧风淡然一笑:“我被人笑话的事儿还少吗?再说,我迎娶的不是公主,而是常安。
请师兄在我迎娶之前,将常安降为庶民。否则我就不是迎娶了,而是尚公主了。”
嘉靖的眉毛挑了挑:“万一你救不活常安,她却无端端地丢了公主的名号,岂不是太亏了吗?”
萧风的眉毛也挑了挑,师兄这人啊,浑身的心眼,就算是没有恶意,时不时的不耍一下也浑身难受。
难怪当年严世藩和嘉靖俩人打哑谜打得火热,问题是嘉靖就喜欢这么玩啊,需要对手配合啊。
最经典的例子,当属真实历史上,江南总督张经被赵文华干掉后,各方势力争夺这个位置的时候。
在萧风穿越的这段历史中,由于严世藩想让萧风把常安公主带到江南,方便萧芹下手,因此严嵩推荐了萧风当江南总督。
但真实历史上,严嵩其实是想让胡宗宪当总督的。但嘉靖迟迟不予回复。
突然有一天,严嵩收到了嘉靖的小纸条,上面只写了六个字:“宪似速,宜如何?”
严嵩以正常人的思维理解,宪自然是指胡宗宪,宜自然就是适宜、合适的意思。
嘉靖显然是问胡宗宪似乎升得太快,这样合适吗?严嵩赶紧写奏折,解释说胡宗宪升得不算快。
结果严世藩看了一眼,告诉老爹:“宜如何”的宜字,并不是适宜的意思,而是指御史杨宜。
嘉靖是问,胡宗宪升得太快,杨宜如何?严嵩还不太信,但怀着试试看的态度,上奏说杨宜也比较合适。
嘉靖果然龙颜大悦,觉得自己和严嵩都是聪明人,立刻拍板让杨宜当了江南总督。
现在严世藩死了,嘉靖也不太好意思给师弟写小纸条,因此聪明的智商总有些无用武之地的意思,时不时地闹一下幺蛾子。
就如此刻,嘉靖表面是问免去常安公主的名分,万一救不活反而失去了身份,实际上的心思却是……
萧风深施一礼:“我拼尽全力一试,若不成功,也是常安的命。但无论成与不成,萧风皆以正妻之礼迎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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