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既然皇帝要用何百川,自然会查何百川的底细,据查,何百川是白手起家的平民子弟,并无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也一直不受朝臣们的重视。
当日机缘巧合下,承了功,被提为统领,明显干劲十足。
从何百川的背景与反应来看,他想要保有荣耀只有靠皇帝,所以,皇帝说,此人是可信的。
……希望皇帝的推测是对的!
太后默默的在心中呢喃了一声。
何百川走了,张程走了,舒妃中毒后,太后借着机会去看过一眼皇帝,却不敢太过大张旗鼓的过去瞧,如今只能遥望暖阁,心中祈愿皇帝闯过此次难关了。
入夜,诸葛府内。
无欢重伤未愈,被丢在冰冷的地板上,借着佛前遇难的灯光,看着佛祖的雕像,心中说不出的憋气,林福儿一早出去没回来,她还来不及往外递信,便被丢到了这里。
照此情形来看,林福儿恐怕是遇上麻烦了。
按理来说,主人看上的女子,定有脱身之法,可是没有亲眼看到结果,无欢实在无法断定林福儿是否没事,越是不能确定林福儿的情况,无欢就越是心中焦急。
跟随林福儿,是主子交给她的任务,如今看来,她的任务败的一塌糊涂。
要怎么办?
无欢拖着虚弱的身体,抬头看着佛像,看着四周的装饰,试图从中找到些能用来脱身的东西,可是这佛堂很奇怪,虽有佛像和供堂,上面还点着灯,但整个佛堂却透着股子令人发冷的寒意。
不是天气寒冷的寒,而是心中、骨头缝里,透出来的、令人禁不住的怯意。
这哪里是佛堂,简直是阎罗殿。
无欢哪里知道,诸葛家的老夫人并不信这一套,之所以摆出这么个佛堂,不过是瞧着富贵人家的老祖宗都好这一口,便也跟着摆置了一套。
就是偶尔进来上柱香,或是以抄佛经来惩戒晚辈,也完全是违心为之。
诸葛府的老夫人,当年遭遇天灾,与青菀相依为命,见过许多惨烈的情景,自个儿也好多次险些丧命,那时候,遇到危险、或是饿的着不住的时候,便会乞求佛祖庇护,可佛祖压根不理她,因为这,后来诸葛永晟将她接到身边侍奉后,她虽学着别人家供奉佛祖,却是极不愿在佛前侍奉的。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诸葛家的佛堂,鲜少人来,香火淡,又逢寒冬,便要比别处更显森冷些。
巡视了一圈,无欢的视线,渐渐的落在了香炉上,那里面肯定有香灰,她被诸葛家的人拖来这里时,打断了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又没有药物,倒是可以用香灰先凑合凑合。
唉!无欢自然知道香灰的作用不大,但此一时彼一时,有胜于无,总不能由着伤口持续流血,血竭而亡吧!
吃力的爬到供桌前,因双腿骨断,站不起来,只能撑着身子伸手去够供桌上的香炉。
香炉放的靠后,无欢使劲儿撑起身子伸长胳膊,依然很难摸到香炉。
正在此时,外后隐隐传来脚步声,听到脚步声,无欢顿时眉头一皱,缩回手来,就地往过后滚了半圈,然后随意的倒在地上,双眼闭合。
她刚刚装晕,佛堂的门便被推了开来。
有个仆从提着食盒,进来后将食盒往地上哐当一放,踢着无欢道:“吃饭了吃饭了,可别死这儿。”
那粗鲁的行径,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装晕的无欢被踢到了痛处,忍不住身形一阵瑟缩,她一颗心直往下沉,她不是林福儿,却顶替林福儿在诸葛家待了更长的时间。
相比较林福儿,她更加熟悉诸葛府的人。
知道这家人黑狸阴暗,却不想,竟如此没有人性。
尤其是,这里可是佛堂啊!诸葛府的老夫人不喜理佛,难道这些下人也无视佛祖吗?在佛堂里对她又吼又体,就没点敬畏之意?
“嘿,装死是吧!”粗鲁的男仆,端起食盒里仅有的一碗水,冲着无欢的脑袋,直接泼了过去。
无欢闭合着眼睛,只竖着耳朵听动静,察觉到不对时,紧接着便被人泼了一脸冷水,本就因身体及气候、环境的关系,冷的身体麻木,冷不丁被泼了一脸水,无欢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睛。
“哈哈,看你还装死!”粗鲁的男仆哈哈一笑,起身又踢了无欢一脚,吼吼道:“起来吃饭。”
老爷吩咐过,‘大小姐’犯了错,关在佛堂忏悔,为让‘大小姐’认识到错误,不用给‘大小姐’好脸色,总之,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只要不死就成。
粗鲁的男仆是从庄子上调回来,专门给‘大小姐’送饭的,他之前并未见过林福儿,所以老爷说什么便是什么,一点没有怀疑无欢不是‘大小姐’。
“啧啧啧,这么娇俏的小娘子,竟然遭了这么大的苦难,真让人心疼啊!”粗鲁的男仆见地上的女子鼓着眼睛瞪着他,好不容易可以随便欺负‘大小姐’的优越感,顿时被比了下去,心情很不好。
说话时,粗鲁的男仆捏住了无欢的下巴,将她的脸颊微微提起,借着佛前的灯光,看到无欢的脸时,眼底燃起了一撮火。
无欢带着‘芷葶’的假面,刚刚又被泼了水,这会儿被人捏着下巴,很容易被发现她戴着假面,她甚至没有发现,男仆对她透出的邪恶眸光中、包含着什么。
“放手!”无欢厉声喝道。
她虽不是贵家小姐,却从小习武,肃目低喝时,震慑一个男仆绰绰有余。
可无欢发现,眼前的男仆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舔着嘴唇,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的脸颊、她的身体。
无欢见此,心里咯噔一下,眼底杀意顿显。
男仆对无欢的杀意似毫无所觉,反而匆匆往外看了一眼,然后起身,拖着无欢往佛像侧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退去。
无欢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下意识想要反抗,却发现,男仆的力气非常大,从背后拖着她,她竟然像翻了壳的乌龟一样,根本无从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