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徐太医心里知道,老夫人的伤虽重,但身底子硬朗的很,一时半会儿要不得命,见那婆子哭的厉害,心中顿时一阵来气,等不着平安侯训斥,他忍不住喝出一声,将那老婆子的哭声直接喝断。
老婆子仗着老夫人看重,向来由着自己的性子,但也并非愚钝之人,徐太医时常来府里给老夫人请脉,她识得,也知道老夫人将徐太医视作老友,因为这,徐太医的话她听。
“徐太医,老夫人她没事儿吧?”老婆子等着徐太医查看完老夫人的伤势,方才弱弱的问道,问这话时,声音细小的如蚊虫一般。
徐太医压根没听到,而其他人,也被老夫人脚上的伤给吓到了。
刚才瞧着,没这么严重啊!
承安县主拧着眉头看了看退到一边、垂手而立的林福儿,心中冷哼一声,凑到侯夫人身边,低声说道:“娘,祖母刚才还好好的,咱们出去这点时候,就诸葛琳琅在祖母身边,肯定是诸葛琳琅为了讨祖母欢心,故意使了手段。她不是说会医术吗?是想趁没人注意先动手脚,再站出来化解问题吧!”
侯夫人听的一阵皱眉,频频点头,对女儿的猜测深以为然。
自己的锅配自己的盖,可不得一治一个准。
当真是用心歹恶至极。
两人对话的声音,不大,这会儿众人的注意力全放在老夫人身上,到鲜少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人的心思,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林福儿。
林福儿耳朵一动,便听到了夹杂在细碎杂音当中的这股、针对她的诬陷。
为了讨好老夫人,她先暗中伤人、再明着救人?
呵,亏着娘俩想的出来。
林福儿淡淡的看了过去,隔着人群看向承安县主和侯夫人,她毫不避讳的视线,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两人齐齐看过去时,被林福儿挂在嘴边似笑非笑、仿佛对什么都了如指掌的神态,给激怒了。
承安县主到底是在太后娘娘身边叫的上名号的,又年轻气盛,哪里受的住这份儿火气,当下便要上前戳穿林福儿的诡计。
恰在此时,平安侯的惊呼声传来:“什么?徐太医您是说、是说母亲的脚需要正骨方能痊愈?”
啥?正骨?
侯夫人,包括在场众人,有些见识的纷纷露出惊骇之色。
他们都没有料到,老夫人竟然伤的那么重。
“是的,需要正骨,且需得尽快施治。”徐太医点点头,非常严肃。
“还请徐太医出手。”平安侯退后一步,向徐太医深施一礼。
按说,徐太医虽然是老侯爷的故交,也算是平安侯的长辈,但身份地位到底不及平安侯尊贵,是当不起平安侯行此大礼的,平安侯既然施礼,可见他用心诚恳。
而受礼者,也该识趣,该尽快施救才是。
可徐太医很是古怪,自个儿说了要尽快治疗,礼也受了,却愣是迟迟不动手。
平安侯等的焦急,徐太医从老夫人受伤的脚上收回视线时,叹了口气说道:“侯爷,不瞒你说,老夫前几日逗重孙子的时候,不慎扭伤了手,恐怕没法儿亲自帮老夫人施治。”说话时,徐太医将袖袍往上拢了拢,露出手腕时,手腕处果然有一处乌青。
平安侯虽是个门外汉,但也知道徐太医话里的轻重。
徐太医老了,本就气力不及青壮年,加上手上有新伤,若是正骨,恐怕力道不好把握,到时候治不好反而治的更伤,那老夫人可就遭老罪了。
“那、那请丁太医过来如何?”平安侯心中一番思量,快速说道,丁太医是徐太医的弟子,往日侯府需要时,若徐太医不在,便会请丁太医过来。
“可行是可行,但是老夫人的脚踝处已经出现浮肿,等将丁太医请过来,怕是不好治。”徐太医捻着胡须,一阵发愁。
“那如何是好!”平安侯满脸焦急。
“徐太医,父亲。”承安县主诸葛媚突然插话进来,因她是县主,伤者又是她的祖母,倒也不算失礼。
唤起徐太医和平安侯的注意,承安县主方才说道:“都尉诸葛家的大小姐医术精湛,深的祖母信服,何不请诸葛大小姐来为祖母治疗?”
这话惹的平安侯皱起了眉头,徐太医也是面露不悦,老夫人耽误救治,说白了就是因为要见那位都尉诸葛家的大小姐。
未见之前,徐太医还真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闺阁女子,竟学了歧黄之术?
可刚才谋了一面才知道,只是个不大点儿的女娃儿。
让她治,还不如他用自己受伤的手,冒个险,拼着手遭重创,总能有那么几分把握。
“胡闹!”平安侯看着自家女儿,闷声呵斥了一声。
“侯爷,勿以年岁断真功,都尉诸葛家的这位大小姐,自由长在乡野,经见自是不同,我们何不让她试试?”侯夫人脑子里是刚刚女儿跟她说的话,为了看林福儿的好戏,自然要将林福儿推到浪尖上去。
女儿劝说,可以认为是年幼无知,夫人同劝,平日处事喜找夫人商议的平安侯,犹豫了。
徐太医见平安侯神色间似有松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真真是胡闹,试,怎么试?老夫人伤的是脚踝,需得正骨,那需要经验老道的医者,掌握好力道,一次到位。这么大个事儿,你们想让个小丫头来办?”徐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
林福儿眼底神色微闪,看看老夫人的脚踝,肿胀正在递增,时间拖的越久越不易治疗,老夫人要遭的罪过也更加巨大,想起老夫人坦率的样子,她往前一步,冲平安侯与徐太医施礼道:“太医,侯爷,琳琅或可一试!”
从小到大,林福儿跟玄墨学了不少本事,在认识鬼医之前,她对病症治疗所知并不精通,但像老夫人这种创伤性外伤,却难不倒她。
好歹习武多年,磕了碰了扭了伤了的,自救自治过无数回,到如今,她的手法绝对够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