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人立顾及孟长青的脚伤,没往远处走。
两人回县衙时,恰好碰到杨正。
“大人。”杨正朝孟长青走来,“往您那边送了些例行公文,刚才您不在,我交给八方了。”
“好,我马上去看。”孟长青又比着,“这位是咱们县的县丞,齐大人。”
杨正朝齐人立抱拳行礼,“齐大人。”
齐人立当即还礼,“杨校尉客气,齐某初来乍到,往后还请多多关照了。”
“你们聊着。”孟长青摆手,“我先回书房去,对了杨校尉,我腿脚不方便,你等会儿要是没事,就带齐大人到各处转转。”
“好。”
两人目送孟长青走远,杨正才对齐人立道:“昨日匆匆见过,没来得及跟您说上几句话。”
“是齐某怠慢了。”
杨正往后排屋子比了个请,“外面天冷,我们进去说话。”
“这里正是我处理公务的地方。”杨正请对方坐下,又亲自倒上热茶,“我原本在巍山营中的担任骑兵校尉一职,后来接皇上旨意,和其他兄弟一同跟随孟大人。
我本是个粗人,但无奈北山县人少,能识字的更少得可怜,孟大人无人可用,我就暂代县衙主簿一职。
不过我能力有限,许多该是主簿处理的事情,还是要劳烦孟大人亲自处理。
我实在是愧疚得很。”
齐人立听的非常认真,但只听,不发表什么意见。
杨正笑道:“现在,有您齐大人到北山县来,孟大人可算能轻松一些。”
“齐某虽心有抱负,但说实话,许多事情不知该如何着手,还要向孟大人请教。”
“我听说,您是孟大人亲自向朝廷推荐的,想来您肯定有大人看重的才能。”
齐人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摇头道:“我尚且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才能。
不过说到才能,我觉得孟大人说服别人很有一套。不瞒您说,来北山县之前,我跟孟大人只在茶馆说过一回话,就那一次交谈,我居然甘愿追到北山县。
不过,我既然来了,既然如您所说孟大人看重我,那么不管我是否有足够的才能,我一定是竭尽全力协助孟大人,想办法让北山县百姓过上好日子。”
杨正听到这里,激动的拍了下桌子,“齐大人不知,我初次见您,就觉得您十分熟悉,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见过与您相似的相貌,而是您的精神头跟我家大人很像!”
“齐某怎可与孟大人相比。”
杨正给齐人立添茶,又把桌边的小酥饼推过去,“我是个粗人,有些话说不好,您不要见怪。”
“怎会,大家同在北山县共事,杨校尉有话大可直说。”
“我就是觉得齐大人您,该来北山县!”杨正又问:“我看您年纪比孟大人大不了几岁,之前在京城什么衙门供职?”
“齐某今年二十一了,同进士出身,在京城一直没有谋到官职,多亏了孟大人与我指明前路。”提到自己的出生,齐人立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杨正看出来了,他作为一个没念过两年书的人,不知道同进士出身有什么好自卑,多少读书人一层层往上求取功名,他所得已经是少数中的少数。
底下的人仰望他都来不及。
“我说句冒犯的话。”杨正笑说,“在这点上,我们北山县的三位,还真是极其相似。”
齐人立也笑了,“确实相似,大概这就是缘分。”
“您看,您跟孟大人头回做官,这北山县也是头回有衙门。”说到这里杨正哈哈大笑两声,“这样说来不准确,还是我家大人来了,才有了这北山县()
。
与其到那些什么都有的地方处处掣肘,不如到这里来大展拳脚,这里虽然什么都没有,不过也好在什么都没有,是不是?”
齐人立肯定道:“是。”
“齐大人,想必您也知道,我家大人之所以年前去京城,就是为了说动百姓迁居北山县的事,如今上面的路算是打通,大人让我负责具体事项。
齐大人对这件事,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说实话,我虽然在京中就听说这件事,可其中细节并不了解,杨校尉要是想听我的看法,还得将其中条款细细跟我讲一遍。”
“好!”杨正说,“我现在没事,就跟您仔细说说。”
再说去书房的孟长青,刚坐下,手上摊开公文准备批示,就见八方快步走进来,“少爷,白大人要见您。”
“让他进来。”
楚沐风就在书房门边上,听到里面的声音,直接跨步走了进去。
“白大人请坐。”孟长青想请他在圆桌旁落座,楚沐风却搬了把凳子,坐到了她书桌前,“我坐过来,您别挪动了。”
“八方端茶来。”
“不必忙。”楚沐风道:“我说两句话就走。”
八方干脆往后退了两步,在一旁站着。
楚沐风直言,“宫中来信问,您伤势如何?”
孟长青谨慎反问:“宫中谁来信?”
“难道问的人不同,大人的回答也会有不同?”不等孟长青的回答,楚沐风紧接着就回答了孟长青之前的问题,“是陛下。”
“我的脚伤没有大碍,自从胡大夫割去腐肉后,伤口正快速愈合。”
“大人,您应该也是知道的,本朝虽没有明文规定,但自前朝开始,有明显残疾者不得参加科考,若在职官员身体有明显缺陷,在升迁一事上必会有所阻碍的。”楚沐风说,“您的脚伤,务必要养好。”
孟长青不知道,这话是他自己要说的,还是皇帝要他说的。
但这些暗地里的规则,孟长青也清楚。
“谢白大人提醒,我心里有数。”
“孟大人心里有数,就该多加修养。”楚沐风说,“事情是总也做不完的,早一天晚一天没有多少区别,但对您来说,多休息一天或许就能恢复的更好些。
大人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手下也不是没人可用,尽管指派我们就是。
下官希望,您这样的人能在官场留的久一些,官位尽可能的高一些。”
孟长青听到这番话非常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