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青自己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能走路就行。”
胡大夫抬眼看她,想说什么可还是不忍说出口。
“夫人和小花呢?怎么没见她们?”孟长青问。
“出去给人看诊了。”
孟长青又问:“患者是女人?”
胡大夫知道她要说什么,先一步道:“就在后面那条街上,是熟悉的人家,否则也不会让她们两个出诊,你这份用心还是多放在自己身上吧!”
场面沉默下来,恰好这时候水晾的差不多了,八方在外面喊:“胡大夫,我进去了啊!”
胡大夫掀开门帘瞪他,“交给我,你身上全是灰,在她旁边走来走去,她那只脚还要不要了!”
“给您给您。”八方立刻把木盆交给他,“这些水够吗?不够我再去烧。”
“你别跟个跳蚤一样在这里跳来跳去,先去院子生炉子。”
“哎哎!”八方又进了后院,剩下楚沐风几个盯着内室的门,“你们几位也别站着,自己找地方坐,她那伤口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理好的。”
清洗完伤口上的药粉,胡大夫才看清伤口的真实情况,“你这伤口表面窄,但里面很深,药粉到不了深处去,里面只能靠你自己愈合,但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明显愈合的不太好。”
胡大夫站起来直了直腰,“而且我估计,他扎你的那个东西不太干净,你的脚腕到现在还有个形状真是老天保佑。”
孟长青被他吓得心往下落,“怎么说?我的脚能保得住吗?”
胡大夫叹气道:“你要是留在京城给那些大夫治,多半是保不住,但还好你抓紧时间到我这里来了。
你的脚肯定给你保住,最多过程中吃点苦头。”
孟长青说:“什么苦我都不怕!”
八方许久没点过炉子,手上的木炭就是点不着,大冬天他急的一头汗。
好不容易点着了,正打算去前面问问要熬什么药,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惨叫。
八方吓得一抖,反应过来这是他家少爷的声音,立刻丢下手上的破扇子往前面跑去。
内室的门关着,几名御林军就站在门外面,八方上前敲门,“少爷,您没事吧!少爷!”
孟长青哪里有空回答他,这会儿她的疼痛,比之前脚腕被刺穿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胡大夫用他自己定制的小刀,破开原来的创口,剔除里面的腐肉。
孟长青咬住胡大夫给的帕子,除了刚开始猝不及防的那一下,后面的喊叫全闷在了这块帕子上。
她哪里还有余力去回应八方。
孟长青晕过去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大爷的!凭什么她要吃这个苦,她什么时候能改了乐于助人的毛病!
关键谁能想到,那一脚会踹的她如此痛苦。
迷迷糊糊中,孟长青觉得看到了她母亲和娘,她母亲满眼心痛,她娘更是不停抹泪。
又觉得她好像回到了摇篮里,身下的床不停的在摇动。
再睁开眼,她居然躺在北山县自己的房间。
梁啾啾就坐在旁边陪着她,“可算是醒了。”她伸手摸上孟长青的额头,“身上还烫,药还得继续喝。痛吗?”梁啾啾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娘,让您担心了。”孟长青握住她的手,随即又问:“我睡了几天?”
“你才睡了一个晚上。”梁啾啾道:“胡大夫说你身体底子好,切除腐肉后,只会比之前好的更快。就是……脚腕上肯定要留疤了。”
“没事。”孟长青说:“您知道的,我从来不在意这些。”
梁啾啾抹掉脸上的眼泪,()
红着眼睛起身,“夫人守了你大半夜,现在应该已经起了,我去跟她说一声。”
看梁啾啾抹泪出了房,孟长青撑着床坐起来。
房门一开一合,透进来的冷气扑到孟长青脸上,是独属于她北山县的气息,足以让她安心躺下好好睡一觉的气息。
梁啾啾找了个角落,捂着嘴狠狠的哭了一通,才赶忙去找梁氏。
多年相处,文氏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想了些什么,她也不多问,只是说:“是不是长青醒了?”
梁啾啾点头。
两人从文氏房间去看孟长青,结果到的时候孟长青又睡着了。
房门开着,是胡小花一直守在旁边,“夫人,孟大人睡着有利于伤口恢复,咱们定时喂药、换药,让她身上的热度退下去就行。”
“多谢你了小花。”文氏握住对方的手,“多谢你愿意来北山县,否则她哪里能睡得这般踏实。”
等到孟长青再次清醒,已经是大年初三。
醒来时便觉得屁股底下湿漉漉的,真是天不亡她啊,推迟的月经恰好在这时间到,脚上的血腥味和药味,正好能掩盖她身上的味道。
她醒了有一会儿,趴在旁边打瞌睡的满仓才醒来,她惊喜的凑到孟长青面前,“少爷你醒了!”
“困了就去睡……”
孟长青话还没说完,满仓就窜出了门外,她朝正端着药过来的胡小花喊:“少爷醒了!睁眼了!”
胡小花对她道:“饿了吧,厨房里做了午饭,你先去吃吧,等你吃完再把少爷的饭餐端过来。”
“哎!”
“孟大人。”胡小花进了房,对上孟长青的眼神,仍旧表情自然,“这是你的药,我喂给你还是你自己喝?”
“有劳小花姐,我自己来。”
孟长青接过她手上的药,温热的药汁散发着叫人忍不住皱眉的气味,孟长青做足心理准备一口气灌了下去。
等孟长青喝了药,胡小花又自然而然的给她把起了脉,“你恢复的很不错,伤口也没有继续化脓的迹象,接下来就是好好养着了。”
孟长青还是忍不住问:“姐,你怎么会在北山县?”
“夫人非得带着你回北山县,说你在凉州府肯定休息不好,我爹又不肯离开凉州府,所以我就来了。”
孟长青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手腕上,接着问:“我的脉象可与别人有何不同?”
胡小花迎着她的视线道:“脉象从来是因人而异,论起来每个人都有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毕竟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