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炙热的烘烤着大地,京城西郊的女子监狱内。
秦欢娇小的身子蜷缩在监狱内的一角,她的头发被剪的很短,露出光洁的额头,干瘪的嘴唇皲裂了几道口子。有些苍白的面容,笔直秀挺的鼻梁高高的挺着。
这本是一张绝色的容颜,却平生划出了一道伤疤,在右眼角显得是那么的刺眼。如同一幅完美的画卷上,那一点败笔。
不大不小的窗口有几缕阳光照射进去,温暖的阳光将她的娇小的身子包围。
“吱吖。”一声,一名女警打开了监狱房间的门。
“秦欢,可以出狱了。”
秦欢蓦地睁开了眼,那双本该明亮闪烁的眼,此时却显得空洞波澜不惊。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她秦欢终于活着出来了。
从监狱里出来之后,秦欢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
突然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秦欢很瘦,比三年前更加的瘦了,身上的衣服还是三年前穿的那件白色的连衣裙。此时穿在她的身上,却像是蚂蚁穿了大象的衣服一样。
她走的很慢,手里拎着被一个仅能装下几件衣服的袋子,一步一步的走下了监狱的台阶。
炎热的烈日,秦欢脚踩着一双监狱里发的军便鞋。
路面上肉眼可见的冒着热气,今天的温度最起码有三十七八度,但是秦欢却不觉的热,阳光打在身上暖暖的。
她出来了,可是她能够去哪?
京城这么大,却早在三年前就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
握着口袋里仅有的几十块零钱,秦欢身形瑟瑟的站在了公交车的站牌下。
看着远远驶来的公交车,微微抬了抬自己的右手。
公交车停了下来,秦欢消瘦的手扶着车门,缓缓地上了车。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硬币,投了进去,没有理会司机师傅的眼神,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许是这一站在终点站,又或者因为这里是监狱。所以车上除了司机,唯一的乘客就只有秦欢了。
五分钟之后,公交车发动,秦欢透过车窗,看着监狱的大门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
心里不知道是凄凉还是苦楚,她离开了监狱,却也无家可归了。
公交车在前行,一路上,秦欢都在认真的看着窗外,三年了,这座熟悉的城市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公交车不知道开了多久,久到秦欢忘记了自己要在哪里下车。
等再次停在来的时候,车上剩下的还是她自己。
“喂,到站了,你要不要下车。”
秦欢微愣了下,然后没有讲话,扶着座椅起身,看着打开的后车门,小心的下了车。
公交车嗖的一下,从秦欢的眼前消失了。
这里是哪里?她不知道,她身上没有钱,怎么办?
她以后该去哪里?
太阳下山了,天气变得有些凉,秦欢缩了缩脖子,用手搓了搓胳膊。
寻着一处有亮光的地方走了过去。
却不想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枫山墓园!”
她居然到了枫山墓园,本就受伤的腿,在看到枫山墓园的时候,倏地跌坐到了地上。
是天意吗?三年前,在这里被抓,三年后出来到了的第一个地方也是这里。
灯光是从看守墓园的老大爷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秦欢在地上坐了许久,才颤巍巍的爬了起来。
一步步沉重的走了过去。
“嗒嗒嗒……”敲了敲老大爷的门。
“谁啊?下班时间禁止拜访,明天再来吧。”
秦欢的眼睛一亮,这个声音她很耳熟。
“陈大爷,是你吗?”
秦欢的嗓子在监狱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的时候,烧坏了声带。虽然能讲话,但是声音难听的和公鸭嗓一样。
陈大爷疑惑的打开了门,借着屋内的灯光,看清了秦欢的样子。
“你是?秦欢?”
虽然瘦了很多,但是那张脸确依旧是三年前的那张脸,只是早就没有了三年前的青春靓丽,高贵圣洁。
“陈大爷,您还记得我!”
陈大爷扫了一眼秦欢的身后,并没有其余的人,急忙把人迎进了屋。
“这三年你去哪里了?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啊,一定还没有吃东西吧,正好老头子做的饭多,一个人吃不完,秦小姐陪老头子一起吃?”
说完,也不去管秦欢同不同意,从不大的橱柜里,拿出了一副干净的碗筷。
盛了满满的一饭热气腾腾的米粥,放到了秦欢的面前。
“吃吧,虽然不是很丰盛,秦小姐别嫌弃就好。”
嫌弃?秦欢自嘲一笑,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嫌弃别人。
“陈大爷,谢谢你!”
道了谢,秦欢端着碗吃了起来,她吃的很急。
刚去监狱的时候,她吃的很慢,就总有人喜欢跟她抢,每天都吃不饱,后来,每次一到点开饭,她就会吃的比别人快。
她不抢别人的,但是自己的也不愿被人抢了去。
“慢点吃,锅里还有……”
许是吃的急了,喉咙里一呛,然后一嘴的米粥,就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陈大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欢的脸色涨的通红,一双眼睛里透着小心翼翼的光,在监狱的时候,被人打怕了,所以一做了错事,这就是自然的条件反射。
“没事,秦小姐不用道谢,你没事吧。”
陈大爷看着秦欢的脸色,不由担忧的问了一句。
“我……没事!”
吃了饭,秦欢抢着收拾东西,却被陈大也拒绝了。
“秦小姐坐就好,一个碗而已。”
秦欢乖巧的坐在那里,看着陈大爷洗碗的背影,最终没有沉住气的问了一句:“大爷,他还好吗?”
陈大爷洗了碗,没有讲话,转身拿了一件军绿色的大衣,披到了秦欢的身上。
“我知道你心里想问什么,他啊,很好,我每天都会过去,和他说说话,只不过你这狠心的丫头,一消失就是三年,去吧,看看他吧,位置你还记得吧,要不要我送你去?”
秦欢纤细的手紧握,灯光下可以看见手背上的血管,是那么清晰,原本柔嫩的双手,仅剩一层皮。
“记得!如何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