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蔓云她们在黑夜里谁也没有看清朱英华是如何消失的, 甚至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进?了村长家,她们此时正?躲在另一家的屋檐下。
为了不被人发现,几人紧紧贴着墙根站立。
可屋檐并不宽敞, 她们这一站,虽然后背不再被雨淋, 前面却是保不住的, 屋檐流淌下的雨水比外面下的雨还要大。
哪怕头上有点遮挡物, 几人也在几秒钟内被浇了个透心凉。
王蔓云身体原本就?虚,差点拿不住手里的油灯,要不是身旁的女同志搀扶了她一把, 她可能会滑倒。
“小五。”
几个?女同志此时都看出王蔓云的不对劲,担忧无比。
“没事?,我能坚持。”
王蔓云不打算换地方。
她们此时待的这个?地方是有不足,但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去,除非进?别人家躲雨,只要是在屋外, 就?必定会淋到雨,都是淋雨,当然要挑个?最有利的地方。
王蔓云她们站的这个?位置能清楚看到村长家的大门?, 只要朱英华那边有动静, 她们就?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等待的时刻永远是煎熬的。
就?在王蔓云几人焦急时, 朱英华进?到了村长家。
朱英华从四?岁开?始,朱正?毅就?手把手的教?他, 对于进?村长家这种事?, 一点都不难, 实践永远是检验所学的标准。
眼疾手快,心稳。
小少年没有着急, 进?了村长家后,第一时间把屋里的情?况全部搞清楚,在察觉到堂屋里只有三个?外来?人后,他窜了出去。
军事?化的训练比普通人强太多。
坏狗三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撂倒,随着沉重落地的声?音响起,三人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彻底陷入黑暗中。
村长跟老伴都在堂屋。
他家是分了家的,三个?儿子分别住在老屋隔壁,也正?是因为家里只有他跟老伴在,才那么?容易就?被坏狗三人控制住了自由。
“孩……孩子!”
村长认出朱英华,震惊地站起身。
“能生?火吗,我去门?口接人。”朱英华顾不得跟村长解释原因就?走了,此时他多停留一分,屋外王蔓云几人就?会多淋雨一会。
村长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招呼老伴用?火盆在堂屋生?起了炭火。
他们这靠山,到处都是树木,除了能供应沪市几个?城市的柴火,他们自己用?柴,或者是用?碳,都是很方便的。
村长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没有吝啬,直接烧了一大盆炭火。
火才刚被点燃,他就?看到了进?门?的王蔓云几人。
几人都是一身湿透的颤抖。
“老婆子,赶紧去拿干毛巾给大家擦擦。”村长一边着急地用?蒲扇给炭火扇风,一边吩咐老伴,他能看出王蔓云几人被雨淋狠了。
村长老伴是个?话不多的人,也看出王蔓云几人的危急。
给了干毛巾后,就?去厨房架起锅烧姜汤。
王大壮来?得很快,他不是一人来?的,他不仅叫来?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还把村长家的几个?孩子也叫了过来?。
大家是扛着木棍与?铁锨赶来?的。
进?门?时,大家都是一脸的怒气,当看到堂屋里正?一边烤火一边喝姜汤的王蔓云几人时,才松了一口气,转眼就?看到地上昏迷过去的坏狗三人。
朱英华下手还算是留情?,没有下死手。
但坏狗几人的后脑勺也被狠狠敲出了一个?大青包,没个?十天半月绝对不能完全消肿。
“这几个?狗日的家伙!”
王大壮狠狠一脚踢向昏迷的坏狗。
这三人能昏迷在村长家,就?说?明村长之前肯定被控制了自由。
村长在村里的威信很高,所有村民都敬重,知道村长被坏狗几人欺负,不仅是王大壮生?气,跟来?的其他几人也非常生?气。
抡着胳膊,坏狗几人都被扇了几大嘴巴子。
坏狗几人从昏迷中扇醒。
村长这边也已经从王蔓云口中知道土庙发生?了什么?事?,气得老人家也狠狠踢了坏狗几人几脚,这让刚刚才被扇醒的几人差点又晕过去。
“村长,现在重要一点是要找到张舒兰同志。”
王蔓云喝了滚烫的姜汤,终于感觉到身子暖和起来?,才跟村长商议。
“这位同志说?得对,先把人找到。”村长忍下怒气,开?始说?正?事?。
“老头子,几个?儿媳凑了几套衣服,先让这几位同志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不然肯定要感冒。”老伴这会抱着几套衣服进?门?,也没管村长他们是不是在说?正?事?,直接打断。
“小五同志,你们先跟我老伴去换衣服,一会我们再商议,这事?急不得,我们先问问坏狗几人的情?况。”村长这才反应过来?王蔓云几人还穿着湿衣服。
王蔓云几人正?因为湿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又因为屋里进?了不少男性有点不自在,村长老伴拿着衣服到来?后顿时给她们解了燃眉之急。
一点没嫌弃,跟着村长老伴去到里屋换上干衣服。
送来?的衣服应该是村长几个?媳妇最好的衣服,补丁很少,也干净。
换了衣服,王蔓云几人才真正?感觉到温暖。
朱英华也换了衣服。
他穿的是村长大孙子的衣服,八层新,一个?补丁都没有。
“孩子,谢谢你救了我跟老伴。”
村长拉着朱英华的手,一脸的感激与?稀罕,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就?能有这样好的身手,不愧是军区大院的孩子,今后肯定出息万分。
朱英华对于被村长拉住手很是不习惯。
他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平时对不熟悉的人都挺提防,但看着村长那慈祥又和善的脸,最终没有把手收回来?。
“村长,不用?说?客气话,我们军民一家亲,你们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救人是应该的。”
王蔓云刚好换了衣服来?到堂屋,听到村长的话,见朱英华有点不适应,主动解释了一句。
村民的衣服朴素,穿在她身上,不仅没有显土气,反而有种素雅风。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对于王蔓云的美貌有了新的认知。
四?个?也换了干衣服的女同志跟在王蔓云身后,她们认真看着堂屋里的众人,在分辨这些人都是好人,还是有人心怀不轨。
没多余心思的王大壮几人赶紧移开?了目光。
“小五同志说?得对,军民一家亲,我们是军民一家亲。”村长对于王蔓云的话非常满意,兴奋地放开?朱英华的手。
“村长,问清楚了吗,什么?情?况?”
王蔓云不仅担心失踪的张舒兰,也担心土庙那边的同伴,没法?跟村长过多说?客套话,迅速把话题拉入了正?题。
“问清楚了,是沪市来?的红卫兵。”回答王蔓云的是王大壮。
就?在刚刚,经受不了挨打的坏狗招了,把沪市红卫兵跟他们串联的事?都说?了出来?,可问起这些人在哪,坏狗居然说?不知道。
“沪市?”
王蔓云脑海里迅速闪过袁兴国的身影。
正?常来?说?,当初跟他们结仇的是袁兴国那群红卫兵,可对方不是已经和解了吗,怎么?到今天又开?始挑事??
王蔓云有点怀疑今天这背后的人不是袁兴国。
王大壮他们可不知道王蔓云脑子里在思考着什么?,接着说?道:“还有个?紧要的事?,听坏狗说?,这几个?沪市来?的红卫兵不仅找了他们几人来?控制村长,还派人去了周边村庄串联当地的红卫兵,据说?沪市还有大批红卫兵正?在赶来?。”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严肃。
王扬村不算小,但要跟大量红卫兵斗,他们是斗不过的。
毕竟现在红卫兵的权利非常大,只要给谁扣上帽子,就?算是假的,也能栽赃成真。
“这事?我来?解决,保证不牵连王扬村。”
王蔓云许下承诺。
他们来?村里换木柴原本就?是一厢情?愿,村里愿意换木柴给他们也是情?分,要是因此被扣上走资的罪名,那么?整个?村今后都会被严重打压,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我说?你这女同志,你这不是小瞧人吗?”
村长不干了。
老人家就?差吹胡子瞪眼,“一人三十斤木柴,原本就?是我们村民自己家私有物,又不是公家的,凭什么?说?我们走资,这是栽赃陷害!”
“对,这就?是栽赃陷害,可我们遗忘了一点,我们来?的人多,一次□□易的木柴也多,只要有人故意模糊这一点,就?能栽赃成功。”
王蔓云苦笑起来?。
她也是在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这……”
这下不仅是村长眉头深锁起来?,王大壮几人的内心也开?始忐忑。
他们村红卫兵少,乡里乡亲,坏狗几人有家长压着,也不敢怎么?闹,却没有想到外面的红卫兵胆子这么?大,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小五同志,陷害就?陷害,你一个?女同志都敢面对,我们既然是跟你们换了木柴,就?没有什么?是不敢承认的。”
村长还是不同意王蔓云揽下责任。
王蔓云没有再跟村长争辩,她必须要尽快找出藏起来?的那些沪市红卫兵,而且她敢肯定,张舒兰一定在这些人的手里。
“村长,我们必须要在大部队红卫兵到来?前把问题解决,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抓住藏起来?的那些外来?红卫兵。”王蔓云提醒。
“兵分两路,一路找藏起来?的人,一路想办法?阻拦隔壁几个?村的红卫兵。”村长年轻的时候可是民兵队长,对于如?何处理当前危机也有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