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毅他们带来的都是精英军人, 夜幕降临后的凌晨,时,整个村就被他们包围了, 朱英华更是带着蔡文斌找到了父母。
“老刘,你们下午查得怎么样?”
朱正毅问刘医生。
刘医生的神情很严肃, 沉重?道:“查到了, 这个村的妇女同志只要是反抗的都没有自由, 那些暂时能跟着出门劳作的,也是只是半自由,生了孩子, 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屈服,屈服时间长了,也就真正融入这个村。”
“什么意思?”
蔡文斌有点听不懂。
王蔓云看了一眼少年?,解释道:“不要低估了人性,当?长期被精神与肉体?双重?压迫, 慢慢就会自我改变,这种改变会让人丧失了自我。”
“是的。”
刘医生点了点头,却有点说不下去了。
“我来?解释。”
范问梅亲眼目睹了下午的情况, 在震惊过后, 就是悲凉, 她想为村里还有良知的女性做点什么,所以主动接过了话头。
原来?下午的探查进行得并不容易。
王蔓云跟朱正毅他们走后, 刘医生就带着范问梅、范金宝在村里寻找留下来?的人。
身后当?然偷偷跟着黄飞鹏。
黄飞鹏也不担心?刘医生几人发现村里的情况, 远远盯着, 算是监视他们三?人,也是监视村里的人, 他有点有恃无恐。
村里的劳动力都出门劳作了,剩下的一定是老弱病残。
很快,刘医生他们就见到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婆。
老太婆在自家院子里喂鸡。
一只毛都快掉光的老母鸡,五只刚破壳没多?久的小鸡仔,这些将是他们一家换取盐巴的唯一来?源,老太婆非常宝贝。
喂鸡的食物是小孙子特意去山上?采的草籽。
鸡能?吃,人却不能?吃。
被人打扰,老太婆看向刘医生三?人的目光非常不友善,就像是看死人,只有落在范问梅身上?的目光稍微好那么一点。
但这一点也让范问梅非常不舒服。
六十多?岁牙都快掉光的老太婆,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三?百六十度打量范问梅,就差明说值多?少块钱了。
“老同?志,跟你打听个事,你们这每年?能?打多?少粮食?”
刘医生跟老太婆套话。
结果老太婆根本就不搭理,甚至不耐烦地把?院门重?重?关上?,看着因为关门而扑簌簌掉灰尘的院门,刘医生三?人无奈极了。
没人搭理他们,他们想打探到有用信息就没那么容易了。
“要不,分?开看看?”范问梅建议。
“不行。”刘医生跟范金宝同?时拒绝。
别看黄土村表明上?只有三?十多?户人家,但暗地里谁知道有多?少人,要是有人偷偷藏在村里,分?开对于他们三?人来?说都是危险。
不能?分?开,那就只能?一起。
走遍了整个村,老人遇到四个,四五岁的小孩两个,不管刘医生他们怎么打探,都没人搭理,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一副听不懂话的样子。
就在几人心?灰意冷打算回空屋等?待王蔓云跟朱正毅时,听到了骂声。
是他们最先看到的那个喂鸡的老太婆。
老太婆不仅骂人,还打人。
别看老太婆一副快进棺材的样子,但还有力气举起木棍,一棍又一棍地打一个跌倒在院子里的女人,就因为这个女人不小心?洒了一些水,老太婆就疯了似的打人。
被打的女人没有哭,只是卷曲着身子,她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早就腐朽无比。
老太婆一棍子下去,衣服立刻裂开露出里面?的柳絮,是柳絮,不是棉花,也就是说女人身上?的棉衣一点都不保暖,一双手脚早就冻得通红。
四肢还有不少因冻疮而遗留下来?的伤痕。
看着女人如此挨打,刘医生他们怎么看得过眼,立刻冲了进去拦住老太婆。
被人阻拦,老太婆立刻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泣着咒骂儿媳不孝。
一听女人是老太婆的儿媳,刘医生他们想插手,也没法插手,家务事,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更因为老太婆的哭闹,引来?了村里留守的人。
黄飞鹏出现得非常及时。
他虽然只有一人,刘医生他们却不得不顾忌。
“老同?志,你是粮食局的工作人员,不是公安的同?志,这家一看就是晚辈不孝,做长辈的在教训儿媳,你们就别瞎掺和了,就算是公安局的同?志来?了也只能?劝老人看开点,别生气,不然老人要是想不开,出了意外,不管是谁,都是要担责任的。”
黄飞鹏一顿阴阳怪气,刘医生三?人不得不放手。
“不管什么事,也不能?这么打人,人要是被打出个好歹,不一样也要担法律责任吗?”
刘医生警告又举起了木棍的老太婆。
老太婆根本就没搭理,直接打了下去,是范问梅及时伸手挡了一下,要不然,这一棍就打在女子头上?,不说打死人,也能?打个头破血流。
范问梅这一挡,黄飞鹏与老太婆都有点吃惊。
最终老太婆气喘吁吁不再动棍子,但也把?话撂下了。
儿媳洒了水,砸了家里吃饭的碗,他们这交通不便,出一次山不容易,来?回需要好几天,这种情况下,她教训毛手毛脚的儿媳是天经?地义。
老太婆的话刚撂下,屋里就出来?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
小男孩睁着天真的眼睛,啪啪打了女子好几个巴掌,他虽然人小,但力道却不小,巴掌打完,女子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更让刘医生几人难以置信的是,小男孩打完女子后,居然叫女子为妈。
让他妈去给他倒水,他渴了。
这怪异的一幕都被刘医生三?人看在眼里,想管,但看一眼随时能?晕过去的老太婆,又看一眼不怀好意的黄飞鹏,最终只能?气愤地离开。
他们离开,女子受的罪可能?会少一点。
“司令,那个女子向我们求救了,我搀扶住她时,她在我手心?里划下了救命两个字,一个会写字的女同?志,绝对不可能?嫁到这里来?。”
范问梅急切地看着朱正毅。
他们终于拿到了证据,只凭救命这两个字,他们军方就可以立刻开展行动。
朱正毅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看向刘医生。
刘医生赶紧说道:“可以肯定是被拐的妇女同?志,我跟对方虽然没有过多?接触,但在搀扶对方时,我趁机给对方把?了脉,按照脉象,可以说遍体?鳞伤,更让我怀疑的一点是,对方的舌头应该是出了问题。”
“老朱,你还记得我们今天在耕地里检查时的情况吗?”王蔓云突然明悟了。
“所有女同?志都没有跟我们交流过。”朱正毅早就发现了问题。
“意思是这些女同?志都被毒哑,或者?是……”朱英华说不下去了,对黄土村更加的厌恶。
“可能?。”
朱正毅也是这么猜的。
“小华,你带你的队员探查整个村,把?情况搞清楚,我们等?省里的信息,只要省里妇女失踪案件里的失踪人员对得上?这里的妇女同?志,马上?抓人,全?部抓。”朱正毅迅速下达命令。
“是。”
朱英华领着人迅速进入了茫茫夜色中,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他们受过专业训练,就算是村里有人盯着他们这栋空屋,也发现不了几名少年?的踪影,起码一直盯守着空屋的黄飞鹏跟两个表弟就没有发现。
九名少年?军人分?开后,迅速进入各家。
漆黑的夜里,劳累了一天的村民早就睡得跟死猪一样,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朱英华几人早就分?好了探查对象。
他很幸运地进了刘医生他们白天遇见的女子家。
黄土村的人都很穷。
朱英华进的这家,情况勉强也就比朱正毅他们现在暂住的空屋好一些,但也好得不多?,不少家具都黑乎乎的看不出原色。
他迅速找到了女子。
一家人全?都睡着了,只有女子没有睡,她正睁着一双沧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光,月光皎洁,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突然,女子的眼睛眨了眨。
她刚刚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一晃而过,是幻觉吗?
多?年?的期盼一直没有实现,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也许她看错了,人影只是屋檐下的塑料布被风吹起时的影子。
就在女子失望地打算闭上?眼睛时,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张面?容。
月光中,这张脸英俊稚嫩,带着凛然的气息。
然后她的嘴被轻轻捂住了。
女子看清了朱英华身上?的衣服,草绿色,跟万物复苏时的颜色。
泪瞬间打湿的女子的脸与朱英华的手。
朱英华下意识放开捂在对方嘴上?的手,他刚刚捂住对方,也是没想到女子没有睡着,担心?对方受惊发出声响惊动屋里的其他人。
“对不起。”
朱英华蠕动嘴唇向女子道歉。
换来?的是女子紧闭嘴唇不停地摇头,她终于等?来?了再见曙光的一天。
女子今天下午故意挑事,让那个老虔婆打骂自己就是在赌,赌这次来?村里的县里人员不仅仅是粮食局的工作人员。
她赌赢了。
赌来?了救援。
朱英华看女子的眼神内心?一颤,他知道对方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身份,看了一眼炕上?正打着呼噜的男人,想把?女人移出门外了解情况。
但女子对他摇头,然后掀开薄薄的被子给他看。
朱英华这才在月光中看清,女子脚上?正被一条粗重?的铁链紧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