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帝,孩儿真心爱慕落荷,愿娶她为妻!求父帝成全!”慕容玄烨跪地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他自小是乖巧懂事,何事听父皇的,可是此时此刻,他真想任性一回。这是他的终身大事,他想要与自己相爱的女子共度余生。
慕容玄烨讲到这,眼里泛出不舍的温柔,那个时候的自己,当真是年轻,不管不顾的。以为喜欢一人,就要把她留在身边。以为相爱相守一生,便会幸福美满。
可是他忘记了,自己偏偏此生注定不能做一个人的好丈夫。国大于家,君大于夫。他是皇子,他的身上背负的,是大齐王朝的时运命脉,一切都应当为国思量。就如同他父帝说得,食君俸禄,必为国先。
彼时,大齐朝堂动荡,外有敌国虎视眈眈,没有世家掌权之硬伤,大齐皇帝虽说是一国之君,手中权势却是少的可怜,世家林立,权势滔天,更有甚者,即便是慕容玄烨的父帝,无一不得谨慎慎微在众多世家里平衡。一国之君,不过是明面上的天子,其实说起来,便是众多世家手中的提线木偶。
世家若是拥立,则贵为天子。世家若是反对,那就只能做个废帝。
这种局势下,莫说皇子公主可以自由姻亲,便连慕容玄烨的父帝,后宫也是为了平衡世家而立。
这件事,若慕容玄烨只是一个平常官家,那朝落荷便是门当户对,琴瑟相和的好姻缘。可慕容玄烨是皇子,哪个皇子身后没有几个世家的势力扶持?若无世家扶持,手中并无权势,那在朝堂之争的风浪中,便只能为人刀俎下的鱼肉,任其宰割。
那时候的慕容玄烨不懂朝堂诡谲,只凭一颗赤诚炽热的真心,意图与齐帝抗衡。无论是罚跪、禁闭不少手段,他都不改初心。最后还是齐帝看在他母妃的份上,做了退步。
可以将朝落荷收入王府,只是,嫡妻与侧妃都要听父帝与母妃安排。
这般的让步,实则是为慕容玄烨与母妃做考虑,齐帝近些年已逐渐年迈,其余几个皇子早已握住了不少权势,唯独慕容玄烨这个刚刚及冠的皇子,手上并无实权。慕容玄烨的母妃,母族羸弱,这些年凭着齐帝的宠爱,日子也是平安顺遂,富足华贵。
只是如今 ,齐帝觉得自身身体渐渐羸弱,他怕自己百年以后,没了他的保护,慕容玄烨与母妃将难立足于凉京。毕竟一个母族不显,手无实权的皇子,既保护不了自己的母族,也不会有任何人会忌惮他们母子,最后只能沦为世家掌权者手中任打任捏的玩物。
只是那时的慕容玄烨,不知父帝母妃的盘算,他年少时被父母的疼爱宠爱保护的太好了,父帝为他与母妃挡了不少明枪暗箭,以至于他不懂朝堂诡谲亦不在乎权臣之术。
父帝最后威逼利诱,甚至以朝落荷的性命相胁迫,逼他在世族内娶个显赫的正妻。几轮为他安排下来的相亲宴,因为慕容玄烨虽说母族不显并无实权,但样貌却是几个皇子中最出众的。因而,当时并称四大世族之守的吴家,三代百年世家,吴家是整个大齐势大权大的头号世家,吴家当家嫡女吴月茹,也就是慕容玄烨的先皇后,竟意外看中了几个皇子中权势最不起眼的,清冷如嫡仙般拒人千里之外的慕容玄烨。
或许年少的爱慕总是炽热如飞蛾扑火,恰如慕容玄烨对朝落荷的爱而不得痴心一片,也如吴月茹对慕容玄烨的痴心错付一片真心。
吴月茹本是高高在上的吴家嫡女,上至其它皇子与皇孙贵胄,下至权臣乃至别的世家掌权人,无一不对她有求必应,疯狂追求,既为她倾国倾城之貌,又为她身后的百年世族吴家权势。可偏偏,年少的吴月茹,不爱旁人的痴心,却恋上了比霜雪还要冰凉的慕容玄烨,甚至想方设法逼吴家家主入宫,对齐帝提亲。
吴家提亲,纵是圣上也是不敢怠慢。于是尘埃落定。父帝婚前同慕容玄烨约法三章,以正妻之礼聘娶吴月茹,以侧妃之礼迎娶朝落荷。对吴月茹以礼相待,相敬如宾,不可独宠朝落荷,不可激怒吴家世族,以保大齐江山稳定,也可保朝落荷安稳。
迫于父帝母妃吴家的压力,慕容玄烨最后还是求娶了吴月茹为正妻,把朝落荷迎为侧室。
婚后慕容玄烨做到了明面上一碗水端平,他对吴月茹以礼相待,对朝落荷百般疼爱。就这样过了一番平静幸福的日子。
直到齐帝忽得生病不省人事,齐后掌权。齐后善妒,齐帝生前独宠母妃,齐帝一病,齐后掌权的第一件事,便是圈禁慕容玄烨的母妃,日日凌辱,以泄心中怒火。
彼时母妃落难,慕容玄烨一日之间成长起来。他第一次明白这偌大的皇城齐宫,若无权势相傍,必定任人欺凌宰割,他开始明白父帝的苦心。
当慕容玄烨走投无路向吴月茹求助时,吴月茹给了他一个选择,放弃朝落荷,救她母妃。不放弃朝落荷,她爱莫能助。
最后,实在不忍母妃日日夜夜受人欺凌的慕容玄烨,含泪跪地,听从了吴月茹的建议。他答应吴月茹成为整个大齐最尊贵的女人,自此不再见朝落荷。
吴月茹很守信,朝落荷搬入小院幽禁的第一日,他便真的在王府
府邸见到了伤痕累累的母妃。吴家家主,替他摆平了这桩事。果真,大齐还是认权势的。无论他此前如何恳求齐后,他连见都不曾看见一眼。但吴家家主轻描淡写一开口,第二日就能送还母妃。果真,最好的依旧是权势的力量。
如今母妃一见他,只能委屈地无声哭泣,她的嗓音被齐后毒哑了,身上的皮肤被鞭子抽得无一处好肉,整个人折磨的鲜血淋漓,每一眼他心都在滴血。
也就是那一刻,慕容玄烨明白,权势的重要。他要问鼎权势之巅,做大齐的掌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