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迟疑片刻,最后松开手指,重新遁回水泥地。
李祺携活动一下脚踝,随后抬起头,向巷子尽头看去。
一个穿着血红色长衫的男人,迎着炽热的阳光,缓缓走来。
他嘴里叼着口琴,有些摇头晃脑的吹了两下。
琴声婉转、动听。
片刻后,长衫男人走到李祺携面前,随口问道:“啧,活人?来绕槐街干啥的?”
“我朋友邀请我参加他的婚礼。”
“噢噢。”长衫男人点点头,然后笑眯眯的看向何晓,右手一摊:“请?”
李祺携没有挪动脚步,他警惕的看着长衫男人。
想起了出租车司机的诡异怪谈。
血红色长衫,男子,口琴。
顺带瞥一眼男人脚下:没有影子。
对方不是活人!
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等级的诡,竟然能在太阳下活动!
至少目前为止,官网上从没说过有诡能在太阳之下活动。
阳光仍是炽热,不仅没带来丝毫温暖。
寒意却愈发浓郁。
长衫男人仿佛看出李祺携的担忧,他也不恼,饶有兴趣道:
“还挺谨慎,我也不强迫你。你进不进酒店,悉听尊便。”
长衫男人拍拍李祺携肩膀,转身离去。
李祺携思考片刻,规规矩矩的跟上去。
没办法,何晓的婚礼他必须参加,不参加就没办法觉醒诡医,不觉醒诡医就救不了林汐汐。
最重要的是,这只诡没有直接动手。
他给了李祺携选择的机会。
长衫男子看到李祺携跟上来,轻笑两声,一边走一边询问:
“为什么看你的样子不是很怕?”
“惊悚是有的,毕竟这个世界和我认知里的越来越不一样了。”李祺携缩缩脖子,将双手插在裤兜里,补充道:
“害怕解决不了问题,我迟早都要面对这些。”
“挺有趣的小伙子。”长衫男子赞叹一声,再次打量李祺携一番。
看到对方胸膛时,他死灰色的眼瞳猛然一缩。
蓝色火焰……这是第一代诡医!!!
第一代诡医!!!
诡医!!!
长衫男子呼吸都急促许多,自他死亡之后,情绪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波动。
诡医啊……那可是数千万亡魂皆需仰望的存在……
“不对,气息不对,眼前这个诡医孱弱至极,甚至不及第二代诡医百万分之一。”
“而且,这个诡医为什么会是人类?”
长衫男子百思不得其解,他迟疑片刻,停下脚步。
李祺携也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对方。
嘶,该不会想要杀人了吧。
只见长衫男子露出笑容,他伸出右手:
“我叫纪润泽,方便交个朋友?”
无论如何,先向对方示好绝对没错。
“李祺携。”
李祺携没有犹豫,他也伸出右手,握紧对方手掌,那是一双冰凉僵硬的手掌,像是刚从冻库里拿出的僵尸肉。
片刻后,李祺携想要收手,但纪润泽仍是满脸笑容的握着,无论怎么往回扯,始终纹丝不动。
“咳咳,纪前辈?”
“噢噢,不好意思。”纪润泽讪笑着收回手,正想询问点什么,但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让他面色一僵。
随后,纪润泽表情恢复正常,他眨眨眼,语气平淡道:
“再往前走一百米,前面那个有黑色大门的建筑,那就是古江酒店,你朋友就在里面举行婚礼。”
“我现在还有一点事,先行告辞。”
说完,纪润泽全身皮肤开始老化脱落,露出血淋淋的肌肉纤维。
肌肉纤维向下拉丝,如液体般融化于地,只剩下骨头架子。
最后骨头架子“嘎吱嘎吱”两下,从头盖骨开始,一直到脚趾骨,尽数化为飞灰,消散于天地之间。
李祺携看的目瞪口呆。
这个位移方式太过于炸裂,精神不强大的人光是看看都会崩溃。
李祺携虽然没崩溃,但这也给他幼小心灵留下巨大的创伤。
站在原地好一会,他才重新迈动脚步,朝古江酒店走去。
与此同时,绕槐街的某个巷道中,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男子静静站立。
地上涌起一滩血,血液向上汇集,形成一个长衫男人。
墙角下的几只老鼠抬起头,猩红色的眼瞳不断转动,阴测测的看着长衫男人。
“看尼玛呢。”
下一秒,老鼠头颅直接炸裂,红白色混合物溅满墙壁,它四肢无力的抽动两下,最后停止挣扎。
杀完老鼠后,纪润泽这才扭头看卫衣男子,恭恭敬敬道:
“不知诡医有何贵干?”
“双神之争即将拉开序幕。”卫衣男子答非所问,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请你选择你的阵营。旧神,或是新神。”
“骷髅选择旧神,我选择新神。”
纪润泽愣了片刻,一脸懵逼的问道:
“什么意思,有神吗?我怎么不知道。”
卫衣男子难得的陷入沉默,良久,才继续说道:
“不断屠杀人类,制造源源不断的恶,就能唤醒沉睡的旧神。”
“当旧神复苏,整个人间,彻底沦为亡魂世界。”
纪润泽询问道:“新神呢?”
“不知道,境界未知,姓名未知,恶意未知。”
纪润泽愕然:“那你为什么选择新神?”
“因为我的遗愿未完成,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尽力守护。”卫衣男子伸出手臂,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出现在上面。
诡医准则正在吞噬他的身体。
“粗略估计,我还能存在半个月。”
纪润泽抬头看向卫衣男子,露出一个笑容:
“我们是一路人。”
卫衣男子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诡。
纪润泽思考了一会,继续询问道:
“应该怎么做才能催生新神?”
“屠杀诡。”卫衣男子咬字清楚,“屠杀被恶意彻底笼罩的诡,减缓旧神复苏的速度,为新神争取成长时间。”
“新神……旧神,你说的这么玄乎,他们是神吗?”
“不,他们都是诡。”
“那为什么要称呼为‘神’?”纪润泽又开始陷入迷茫。
卫衣男子微微摇头,“届时你就会知道了。”
“或者说,用神都难以形容它们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