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弃二人还在熟睡,就被外边的一阵嘈杂声惊醒。
林弃叹了口气。
杨溪雪无奈,舍不得被褥里的那一抹余温,但不得不起床时,被林弃抱住。
脸颊绯红,动也不敢动。
早就听闻九儿与萱萱说,林弃一觉必然睡到自然醒,若是中途被吵醒,有起床气。
直到身后的男人呼吸再度平稳起来,杨溪雪松了口气。
虽说并未如预料的一般,与林弃趁机发生夫妻之实,但第一次同床共枕,她还是不想给林弃留下太坏的印象。
同时心头也生起一丝窃喜。
外面的吵闹很快平息,一切恢复如初,也没人来打搅他们。
临近正午,林弃才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杨溪雪麻利地起身,出去端了盆热水进来,将帕子拧成半干,递给林弃。
林弃结果帕子擦脸,杨溪雪道:“我打听过了,昨夜苦茶和尚被刺杀,周听喜不知去向。因为苦茶和尚住的房间有禁制阻隔,没有苦茶和尚的允许,几乎没人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入房间。如今周听喜和杨贺都成了重点嫌疑对象,周听喜被通缉,而杨贺也被抓了起来。”
林弃将用过的帕子放入盆中,拧干之后,招呼杨溪雪靠过来,而后给她擦了擦脸。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境的杨溪雪,当即心脏又怦怦地跳个不停:“还有个问题,据说之前苦茶和尚准备的三只酒虫都不见了。”
“苦茶和尚是什么修为?”林弃道。
“佛门弟子,依靠信徒香火积蓄功德,有些人修行方式与正常人不太一样。苦茶和尚就是其中之一,我只听说作为昆仑界活得最久的和尚,他已修得金身。若想要取他性命,最起码也应该是渡劫境。”杨溪雪解释道。
林弃若有所思,半响后,对杨溪雪道:“收拾收拾,我们今日回去。”
杨溪雪点头。
一路上走走停停,二人最终还是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临安巷。
路上,杨溪雪已通过纸鸽,大致给王九儿、白萱萱二人讲述过整个过程,所以回去之后,两人也没过多询问。
如今有了白萱萱搭建的传送阵法,杨溪雪也并未急着回御兽宗,在几人一起吃过晚饭后,陪着林弃一起给小公主送去食盒,二人便来到了酒肆。
酒肆的钥匙本来只有一把,但为了避免折腾,高朋又给林弃配了一把送到临安巷。
林弃将那把钥匙取出,在咔嚓一声中将酒肆的门打开。
大堂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的凳子整整齐齐地倒放在桌上,虽是酒肆,里面却闻不到一丁点儿的酒味。
来到后院,绝大多数的酒缸已经拆去密封,里面空空如也。
杨溪雪在旁边的井中打了一桶井水倒入其中一口空缸。
林弃将周听喜给他的酒壶打开,取出一只酒虫放入其中,而后再度封存起来。
而后二人在后院待到天亮。
再打开泥封时,酒香四溢,光是闻上一闻,便知此酒绝非凡品。
高家五兄弟来到酒肆后,林弃将两只酒虫及酒壶交给他们。
“这是……”高朋欲言又止,使了个眼神,其余几兄弟很快会意,走出门各忙各的,“十二城云锦客栈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
“放心,并不关我们的事。”林弃说了一句让对方宽心的话,“但此事,还是得保密才行。”
高朋点头,表示明白,随后道:“大多数酒鬼,就能很轻易尝出酒水口感的细微差别。站在这酒是有了,但它必须作为一个新的酒水出现才行。”
高朋心思缜密,令林弃很是满意。
沉吟片刻后,林弃道:“那就叫碧落酿,再用一些劣质的米酒用酒虫加工后,叫黄泉酿。碧落酿二两银子一缸,黄泉酿,十两银子一缸,若是没钱也没关系,要么给酒肆做工换酒,要么用其他值钱的物件抵扣,凡品灵品都行,你看着办。”
高朋如今对林弃这位掌柜的也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自然是没什么异议,当即应下就出去与其他人忙活起来,林弃则与杨溪雪走出酒肆。
在临安巷林弃与杨溪雪分别。
杨溪雪要先回御兽宗一趟,林弃则径直出城去了。
在距离十一城南边几里的一处山坡上,远远眺望,是白茫茫一片,若不细看的话,普通白雪一般。
只是靠近了些,就会发现那白茫茫的物品极富规律,皆是呈长条状,整整齐齐排列而成,明显不是厚雪,而是一些由某类丝线编织而成,薄如蝉翼的布料撑起来的棚子。
并且,那些棚子上,前后两端,还有巨大的禁制在运转。
棚子里是如今这方天地间,罕有的一抹绿色。
见到林弃前来,张仙仙赶紧迎了上来。
眉宇间显露疲色,表情却很兴奋。
“得亏你想得出来这种隔绝寒气,种植粮食的方法。”张仙仙道,“跟你预想的一样,所有粮食和蔬菜的种子都能正常生长。”
林弃笑着点头,跟张仙仙走入棚子内部:“这也得亏这天寒地冻,平日里
被炒上天价的天蚕冰丝面料如今却全被堆放在库房,成了一文不值的废纸。”
这是当初棉纺巷,林弃就发现的。
天蚕冰丝面料很薄,不论材质的话,让林弃瞬间就想起了前一世田间地头用来保温的薄膜,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张仙仙也是感慨。
又陪了张仙仙一阵,林弃回到临安巷,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听怨,你不在学堂,你跑这里来做什么?”林弃道。
“我不相信我兄长会刺杀苦茶和尚,我也不相信,他会带酒虫逃走。”周听怨义正言辞道。
“这件事情还在调查之中,不过周听喜没来由地消失不见,让人生疑也是在所难免。”林弃明白对方的心思,给了一个较为中肯的回答。
没想,周听怨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双眼一瞪,不满道:“林弃,你是不是也觉得周听喜是凶手?”
林弃无语,挽起袖子,拧住周听怨的耳朵,就往雪沁书院走去:“你这小子,整日不好好在学堂念书,整日就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周听喜是凶手如何?不是凶手又如何?你以为就凭你就能干涉结果吗?再说了,死去的苦茶和尚可是昆仑宫的第一酿酒师,这已经关系到昆仑宫,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无法干涉的。”
“飞笺斋那个小公主不是你的迷妹吗?”周听怨道,“通过她,你肯定能得知一些消息啊!你就是不想帮我对不对?亦或者,你还是在记恨,我不愿把东边那座宅子给你?”
林弃不再与周听怨争辩,换了只手,抓住其胳膊,直接将周听怨,如一只兔子般,任由他如何挣扎,双脚乱蹬,一路提回了雪沁书院。
无需林弃开口,陈伊人便已明白四中心缘由,对周听怨说道:“我觉得林弃说的对,如今事态还不明了,究竟结果如何,还是得等昆仑宫的调查结果。”
“我知道,你就是和林弃一伙的。”周听怨已经失了理智,对陈伊人大喊大叫道,“既然你们都不帮我,那我自己去想办法。”
周听怨转身离去。
林弃无语。
陈伊人目视杯中茶,那些茶叶在顷刻间,立起来数片。
“怎么样?”林弃问道。
“周听喜没事,周听怨也会安然无恙,只不过周家当此一劫。”陈伊人缓声道。
周听怨的吵闹,自然引来了学堂中其他孩童围观,其中就包括林素衣和姜十七。
“你还真不打算管他了啊?”见林弃无动于衷地坐到陈伊人身旁开始喝茶,姜十七心中怒火中烧,将林弃手中茶杯给夺了过来,“怎么说,他也算是你的半个学生。”
林弃愕然,抬眼看向姜十七:“看不出来,平日里打打闹闹,你还挺关心他的嘛。”
“哇哦!”林素衣一副八卦脸,拍着小手,双眼好奇。
姜十七小脸一阵发烫,语气弱了几分:“以前是以前,站在是现在,好歹是同窗,相互关心也是应该的。”
林弃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见周听怨去而复返,向林弃伸出手掌,满脸不自然道:“借我些银两,或者,带我去见小公主。”
林弃无奈,起身抱起林素衣,开始向外走去。
周听怨紧随其后。
姜十七愣了片刻,也要追上去,到了门口,才发现茶杯还在手上,遂又转身回去,将茶杯平放在桌面,又向陈伊人行了一个礼,这才离去。
周听怨的气势很凶,三步并作两步,恨不得一步就能跨入飞笺斋的门槛,只不过等真到了飞笺斋时,却变得唯唯诺诺,整个人甚至躲在了林弃身后。
“干娘!”见到明槿,林素衣从林弃身上跳下,就向明槿冲了过去。
明槿放下正在书写的笔,将林素衣接住。
干娘干女“互诉衷肠”,小聊了好一会儿,明槿目光这才落到林弃以及姜十七和周听怨身上。
“这是姜十七,这是周听怨,他们都是依依的同窗。”林素衣声音娇滴滴,向明槿介绍道。
明槿点点头,示意二人随意。
姜十七虽说之前在听说了这位昆仑宫来的小公主后,曾在街道对面远远眺望过一次其面容,可如今,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
见明槿似乎比想象中平易近人许多,而且此时身上穿着装扮也不似刚开始那般华丽,更让她生出一分好感,当即向明槿行了一个大礼:“小民姜十七叩见公主殿下。”
“既是依依同窗,那就无须这些繁缛礼节。”明槿道,“依依还小,平日里还得需要你们多加关照才是。”
姜十七起身,这位公主给她的好感,再度提升了一大截。
明槿的目光落到周听怨身上。
周听怨依旧躲在林弃身后,双腿直打哆嗦。
林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明槿讲述了一遍。
“苦茶和尚与父帝结识数百年,两人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如今苦茶和尚遭此劫难,怕是父帝会亲手调查此事,就算是我,应该也无能为力。”明槿道。
随后她看向周听怨:“你既然相信你的兄长不是凶手,那就应该继续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