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儿适时端来一壶茶水,林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萋握着手里的茶杯,感受着杯壁上的温度。
“那你呢?”林弃问道。
“若是她本体的话,书院三千弟子,天赋加起来或不到其十分之一。”萋说道,“而我则不及她千万分之一。”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她复活的话,你就会消失。”林弃道。
“我本就不该存在于世间,因为她,我能出现,能认识这座城数万居民,能喝到那香醇的米酒,能认识你,我已经很是知足啦。”
林弃轻笑,又喝了一口茶:“如若能有机会让你继续活下去,你愿意吗?”
萋娇弱的身躯一僵,盯着茶杯的双眸闪过一丝讶异:“你果然很贪心。”
“世间千千万万人,人心千千万万种,有谁敢说自己不贪心呢?清规戒律,条条框框一大堆,画地为牢,最终不过是所求而不可得的无奈之举。”林弃道。
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巧舌如簧,我知道为何你能哄骗那么多小丫头了。”
“什么叫哄骗?”林弃一张老脸滚烫,“我们那叫真心相爱。”
萋双手抱着茶杯,送到嘴边,轻呷了一口。
走出房间,林弃看到王九儿正铲着院中的积雪,白萱萱在给那些之前萋种下的种子浇水。
还是只有一排焉搭搭的嫩芽。
林弃看了片刻,走出院子,去城中溜达起来,王九儿放下铲子,蹦蹦跳跳跟了上去,白萱萱紧随其后。
在路过他们刚到冻土之城住的客栈时,林弃走进去与老板娘聊了片刻。
“先是问天宗,后是圣墟山,现在是御兽宗,你小子还真是厉害啊!”老板娘风情万种,一脸醉意,“能让杨家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吃下这哑巴亏的,你应该算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人啦!”
说完之后,老板娘撇了撇嘴:“从那边过来,都没买点儿好酒?”
“戒了。”林弃道。
“落丫头骂你了吧?”老板娘似笑非笑道。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林弃转身就走。
街道两旁都是醉醺醺的行人,有一胡子拉渣的老者拦在了林弃面前:“老实说,你是不是欺负萋丫头了?自从你上次来过之后,萋丫头打死都不再喝酒了!”
林弃回忆起当初的情形,表示自己很无辜。
“萋为了照顾这座城的居民,放弃了许多东西,我们心头都有数啊!”老者突然涕泗横流,流出的液体立马就被冻成固体挂在了胡须上,显得十分好笑,“你要真敢欺负萋丫头,我与这座城的居民,第一个不答应。”
林弃还能说啥?连忙点头称是。
便在这时,城中之人皆是一脸诧异,抬头看向天际。
循着那个方向望去,林弃赫然发现一只火凤凰从地平线飞来,在冻土之城上空盘旋了一圈后,向城的一角落下。
那里正是萋的住处。
回到院子时,火凤凰已经离去,萋正在喂两头水牛,王九儿着手准备下一顿的餐食,白萱萱回到房间打开宣纸开始写字,林弃本来跟在后面,却被白萱萱给赶了出来。
“你在的话,我容易分心。”白萱萱如此说道。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林弃道。
白萱萱脸色一红,自己没点儿数?
林弃无奈,盘腿就在屋檐下打起坐来,神识之中,看到周天之中的那颗道种仍旧是嫩芽模样。
“姜师兄给你的三卷虚神赋都看完了吗?”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弃睁眼,发现萋不知何时已经在身旁坐下。
“你应该是认得那只火凤凰吧?”
林弃沉默,他岂止是认得,化成灰他也能给拼出来。
这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真没法过了啊!
“你们还在联系?”林弃问道。
“书院关闭之后,偶尔。”萋神色一凝,“你不要跟我转移话题。”
林弃无言,指尖轻点了一下手中戒指,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常的戒指,瞬间换成了另一副模样。
变成一翡翠玉戒。
“拥有双重空间的小洞天竟然在你手上,看来普通对你是真不错。”萋感慨道。
林弃苦笑。
下一刻,林弃与萋的神识同时进入了一个咫尺天地之中。
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上面是摆放得密密麻麻的书籍。
而这只是虚神赋的三卷。
“普通死了之后你就没碰过?”萋额头顿时冒出好几条黑线。
林弃悻悻然,撒腿就要跑,可不管他如何拼命,都跑不出这个院子。
“落初一反正不在昆仑界,以后你就住这里了。”萋开口道,“哪天看完这三卷虚神赋再回临安巷九号。”
王九儿刚好从灶房出来,听到二人谈话:“我无所谓,在哪儿都一样。”
“不,你和白萱萱回去。”萋说道。
“你是想让我的两位夫人守活寡吗?”林弃不满道。
萋还未说话,白萱萱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一向温尔
文雅的她难得面显怒意:“相公在哪儿,我在哪儿。”
萋目视三人良久,叹了口气:“再给你三年时间。”
“成交。”
林弃知道,这已经是萋最大的宽容,以不敢再讨价还价,当即应了下来。
像是生怕萋变卦,饭都没吃,王九儿就拉林弃回到了临安巷九号。
院门打开,来了一个客人。
“你们这小年轻就是心大,出个门门都不上锁,我就自己进来了。”中年男子一脸乐呵呵,半点没有私闯民宅的心虚。
林弃看着中年男子面前还冒着热气的茶壶,没有说话。
“你们都不在,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地自己煮了壶茶水。”中年男子随手给王九儿扔出一个金疙瘩,“茶水钱。”
“讲究。”冻土之城的郁闷,在这个金疙瘩面前顿时烟消云散,王九儿向中年男子竖起一个大拇指,而后进屋没多久,给他端出一盘油炸花生米。
中年男子笑得合不拢嘴:“比起你,还是你家夫人明事理。”
林弃还是没理他。
“一脸猪肝色,想着去那边好好慵懒两天,结果又被骂了?”中年男子拿起筷子夹了两颗花生米放入嘴里,嚼得咔嚓作响,“虚神赋那种东西,书院三千弟子,除了陈伊人那种变态,试问有几个人真能看完的?”
花生米下肚,中年男子端起茶杯又放下,而后将装花生米的食盒端起,站起身:“不用在意!走,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