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蛙闹,空气里都是稻香。
林弃“两口子”闲来无事,也去田里给云梨一家帮忙。
看着林弃熟练的动作,陈伊人略显诧异。
但联想到那种一直潜藏在心底的某种猜测,她终究没有把话说出口。
而就在稻谷收了一大半的时候,一种头顶生着好看羽毛的小鸟飞了过来。
它们也不和村民抢夺稻穗,专挑散落在田野上的稻子。
“这就是布谷鸟?”
林弃诧异地看着那些灵动的小家伙,三五成群,和麻雀一般大小,却十分讲究规矩。
“我的那位师兄,一直在探索万物与人族和谐相处之道。”
“他是一名极为罕见的,将理想主义贯彻到极致的人。”
“贯彻到极致,那不就是圣?”
林弃想起世间那个约定成俗的规定。
因此,他的名头上也有了好几个圣。
“对书院弟子来说,我们认可的圣,只有一位。”
陈伊人在稻田中仰起头来,有汗渍打湿的鬓发津贴在白皙的下巴,林弃一失神,伸手帮她理了一下。
就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打破了两人这几日来的尴尬模式。
陈伊人杏眼白了林弃一眼,转而就是一声叹息。
像是对自己妥协,也像是冰层裂开的声音。
对于那段过往,林弃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有所目睹的。
他也知道对于陈伊人等一众书院弟子来说,何为圣,那个人就是定义。
“他常年旅居在三千大界,世间鲜有人见他的真正面容,只不过每到稻谷村丰收的时候,布谷鸟总会来到这边。”
陈伊人说完这段话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不知是在怀念昔日的同窗,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事情。
和许多地方一样,邻里间的帮助,不一定都需要付工钱,但一定是会管饭的。
林弃吃着新米做的米饭,菜是自家粮食养大的鸭子红烧,恍惚间,林弃都忘了这是一个修行者占主导的世界。
午后太阳正盛,林弃与陈伊人分别躺在屋前的大槐树下乘凉,手里拿着云梨刚刚送来的西瓜。
“你说,若是当初人族没有发生农业革命,迄今仍在四处迁徙,那发展出的文明会不会更好?”
林弃从《虚神赋》里了解过,当初夫子成立书院,教导世人圈地种植,寻求那一份安全与稳定,其实与前一世蓝色星球上发生的事情,很是相似。
清风拂过,陈伊人盘腿坐在摇摇椅上,薄唇轻启,咬下一口饱满鲜甜的西瓜。
林弃坐起身,挥起手中的蒲扇,轻轻给他扇风。
“要是让你家那几个醋坛子看到这副场景,不得骂死你。”
陈伊人没好声气道。
“反正她们也打不过你。”
林弃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而且,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啥?”
“往后有你在的话,我怕是再也不敢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啦!”
陈伊人细细品味这段话,伸出手挡了挡落到脸上的刺眼光斑。
其实林弃说这番话时也是用尽了所有勇气。
很早以前九儿就告诉过他,陈伊人很可能对他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他也不是那种西格玛男人,回想起这些年,与陈伊人之间的事情,他也知道,有些事早已呼之欲出,只是他一直都当没注意到而已。
当然,这也有猜错的风险。
所以他很忐忑。
而当他看到眼下的陈伊人时,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陈伊人这段话已经再明白不过。
林弃整个人一个激灵,猛地直起身,伸出手去,却被陈伊人给打开了。
“我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忽悠的女人。”陈伊人目不斜视道。
“你想什么呢?”
林弃再度伸出手,替陈伊人剃掉西瓜上的瓜子。
此时此刻,林弃与陈伊人靠得很近,林弃能轻易感知到陈伊人轻微的呼吸,还有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即便如此,林弃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正如大家所认同的那样,陈伊人不是女人,她是仙子。
纵然此时此刻两人都表明了心意。
突然,林弃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什么触碰了一下。
温热,柔软,回味无穷。
那种感觉就像是……
林弃诧异地抬起头来,发现陈伊人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被林弃扣掉子的西瓜,一口一口吃着。
而林弃却做不到如此心平气和。
为了掩饰心头荡漾的波澜,林弃赶紧与陈伊人拉开距离,猛地站了起来。
面对陈伊人疑惑的目光:“我先去割稻子了,早一点收完,就早一点见到你的同窗嘛。”
而后林弃整个人都扎入了不远处的稻田。
看着在里面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不停忙碌的身影,陈伊人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花了很
多力气也无法将其掩饰。
而当她回过头看向林弃刚刚坐过的位置时,在那里,有一个小袋子。
不用打开,就从飘散出的味道判断,她都知道,那就是当初从盂兰楼里得到的茉莉花瓣。
因为某种神秘原因的影响,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吃饭时间,林弃几乎都在稻田里(要不是陈伊人的要求,他都可以不吃饭)。
他不只帮助云梨家收完了稻谷,几乎整个村的稻田都有了他的身影。
对此,陈伊人也表示十分无奈。
也幸好林家的其他女人不在场,否则等她真正到了林家,怕家里才不得安宁。
“嫂子,你们之间有啥高兴的事吗?”云梨一边啃着西瓜,一边望着田里的林弃身影,问道。
“确实是高兴的事。”陈伊人答得含糊其辞。
可当云梨进一步追问的时候,陈伊人却是怎么都不肯说了。
小半个月后,今年的稻谷村比以往整整提前了十多天结束收割。
一时间,空下来的稻田里,全都是痴粮食的布谷鸟。
不过等它们离开,还有一段时间。
关系转变后的二人再度住进了一间房,只不过依旧是陈伊人睡床上,林弃睡地上。
“云梨那个伤疤,真没办法解决吗?”林弃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目光停在天花板上。
“你想帮她?”陈伊人侧着身子,看向林弃。
“我只是觉得,因为这点儿东西,影响小姑娘一辈子,挺残忍。”林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