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老板终于出来了,拿了两个银元宝丢给他。
蛮人把元宝抛了两下,确定重量没有问题后,满意了,往怀里一塞,拉起车继续前行。
他车上还剩下一些牛羊肉,看这架势,估计要卖到酒楼里,步惊鸿看了一下自家的板车,心想,酒楼应该也用得上干柴吧?
于是,她快速在地上给周百夫留了个标记,拉起板车跟在那蛮人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往酒楼的方向走去。
这板车并不是很重,远不及她寻常训练时的负重,但是为了显示她只是个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她故意装作拉得极为吃力的模样。
“唉哟,唉哟。”
那蛮人果然注意到了她,问了句:
“小孩,你,卖柴火?”
“是啊,俺看你车上有肉,想着你可能要卖去酒楼吧?那酒楼应该也会收俺家的柴火,俺自个不认路,就想跟在你后面。”
“你,聪明!”
蛮人对她竖了下大拇指。
“呵呵~”
步惊鸿装出一脸憨厚的模样,挠了挠头发,对着他傻笑。
两人继续一前一后地走着。
沿路,步惊鸿眼尖地发现了与他们一同出营的另外几个人的身影,都在这附近不远不近地盯着。
她心里瞬间有底了,走得更加放心大胆。
沧州酒楼到了,那蛮人先一步进了酒楼,不一会,掌柜就跟着他出来了。
“你这牛羊肉准备卖多少银子?”
“十,两。”
蛮人报了个价格。
“贵了贵了,这点牛羊肉居然要十两,我只能出五两。”
掌柜的直摇头,瞬间砍掉了一半的价格。
“九,两,我的,肉,鲜。”
蛮人急了,不停地用手翻开车上的肉,拉着掌柜的来看。
“行了行了,别拉我,六两。”
“八,八。”
蛮人比了个八。
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问道:
“这小孩是谁?也跟你一块来的?这样吧,我出七两,这车柴火加上这车肉,全帮我送后厨去吧。”
“那可不行,掌柜的,俺跟他不是一家的,不过是顺路赶到了一起。
俺这柴火,一文钱一捆,不能少,这里一共二十捆,您得给俺二十文,俺爹教过的呢。”
步惊鸿立即嚷嚷起来。
“哟,这小孩口齿还怪伶俐的,你识数吗?张嘴就二十文,二十文我都能买一个像你这样的小孩了。”
掌柜的故意气她。
“俺当然识数,一会拿了钱俺爹还要给俺买糖葫芦吃呢。你当真要柴火,就得给俺这个数,不然俺就走了,去别家卖。”
步惊鸿说罢,拉起板车一副不给钱就走人的架势。
掌柜的考虑了一下,倒也同意了,数了二十文给她,又让她把板车拉到后厨,把柴火卸下来。
临走时,她转过头来特意看了一眼,那蛮人还在门口跟掌柜的纠缠价格。
步惊鸿去了后厨,三两下就把柴火卸完了,拉着空车跑了出来,却发现那蛮人已经离开了。
那么快?难道价格没谈成?若是谈成了,他应该也把肉送到后厨去的吧。
她走到一名斥候的附近,小声问道:
“人呢?上哪去了?”
斥候没说话,用眼角瞟了个方向,暗示她。
“一会周百夫来了,告诉他我先跟上去了。”
步惊鸿说完,立即朝着蛮人离开的方向走。
拐过了一个转角,她又看到了那个蛮人,但此时蛮人身边多出了好几位同伴,那车牛羊肉果然还在车上,他们又找了另外一家酒楼出售。
这回步惊鸿没法跟得太近了,她的车已经空了,只能离得远远的。
这一次,也许是人多给了那酒楼老板压力,蛮人的牛羊肉很快就卖掉了,他们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
步惊鸿立即转身,装作正在看街边的小玩意,十分好奇的样子,东摸摸西看看。
“小孩,你,过来。”
那蛮人眼尖,看到了她,招招手喊她过去。
步惊鸿好似才发现他们,一脸懵懂地走了过去,问道:“你喊俺?有事吗?”
“小孩,天,黑了,我们,住,可不可以,去你家?”
“……俺家可不在这城里,离得老远了。
俺和俺爹今儿个天还没亮就起来,赶了个大早,就怕晚上回去晚了。
你们卖完货了,有钱,住客栈不就好了?
俺爹说,城里的客栈老舒服了,比俺们家那破房子要舒服多了。俺要是有钱,俺也想住进客栈里头体验一回。”
步惊鸿一脸的羡慕。
几位蛮人对视了一眼,那人继续说:
“银子,有,我们,给你,你要吃,糖吗?给你买,只要你,带,我们,回家。
”
“这……”
步惊鸿面露犹豫,“你可以给俺买糖葫芦吗?俺爹答应给俺买的,可他还没回来。”
“买,给你。”
蛮人走到糖葫芦小贩面前,抽出两根糖葫芦,递给步惊鸿,
“吃。”
糖葫芦小贩也是斥候假扮的,故意说:“小孩,你有口福了,我这糖葫芦可甜咯。”
“嘿嘿。那就谢谢各位大爷了。等俺爹来了,俺跟他好好说说,让他带你们回家住一宿。”
步惊鸿咬了一口糖葫芦,一脸惊喜,“真甜!好吃!俺还没吃过糖葫芦呢。”
说完,把剩下的糖葫芦包了回来,仔细地塞到怀里。
“怎么,不,吃?”
“舍不得吃,带回去给俺娘尝尝。”
步惊鸿说了句。
“好,孩子。”
蛮人夸了句,眼神里多了几分波动。
过了老半天,周百夫终于出现了,一见面,他狠狠一巴掌打到步惊鸿的脸上。
“死小子,让你看着板车,你给俺乱跑,恁大的城里,丢了可咋整哦,急死俺了。”
他一路循着步惊鸿留下的印记找过来,其实早就到了附近,也从斥候们的口中得知,这几个蛮人要求住到他家的事,半路让人回去安排了。
故意打这一巴掌,是想显得找不到娃急了,让自己这个爹看起来真一点。
步惊鸿不得不装哭,可又怕自己脸上的黑灰被泪水冲掉了,只好把脑袋趴到板车上,面朝下干嚎。
“爹啊,俺把柴火都卖光了,你为啥打俺?呜呜呜~这几个大爷,他们说要住俺们家,说给俺们钱。他们还给俺买了糖葫芦,可甜了。”
“走走走,什么人都敢往家带呢。”
周百夫拉起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