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四,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大老爷见礼?!”
赵老四赶紧跪在地上,很老实的朝叶瑾磕头行礼。
叶瑾开口催促道,“起来吧,快去认认是不是你家娘子。”
赵老四赶紧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草席边。
轻轻揭开草席一角,然后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哭嚎道,“唉哟…你这婆娘一晚上不回家,咱还以为你是去会哪个野男人了喂,你怎么就死在这里了…留下咱和孩子还怎么活哟…”
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叶瑾瞥了赵老四一眼,挥挥手,将那名差役叫了过来,问道:“你去见着赵老四之后,是怎么说的?!”
差役拱手答道,“属下是按老爷的吩咐给他说的……然后就把他给带来了。”
说着将刚才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叶瑾听完之后,对差役和郭二淡淡开口道,“既如此,抓人吧。”
“是。”
郭二和差役不再迟疑,大跨步走到赵老四的面前,直接用绳子将他捆的结结实实,然后才道,“赵老四,你杀妻一案已经事发了,还不赶紧向老爷坦白案情经过?!若是胆敢隐瞒,休怪国法无情。”
众人一听,纷纷愣在了原地。
啥?!
人是赵老四杀的?
赵老四先是愣在了原地,一直被捆成了粽子之后才慌忙挣扎道,“老爷,青天大老爷,小的冤枉啊,小的没有杀人…”
说着就朝叶瑾使劲磕头。
几个赵家庄子的村民也赶紧嚷嚷道,“大老爷是不是搞错了?!”
“赵老四老实的很,怎么可能是他杀了那个婆娘啊?!”
“那个恶婆娘凶的很,赵老四跟瘦猴子一样,怎么弄得过他婆娘哟。”
“说不定是这个婆娘大晚上的去和哪个野男人幽会,不小心失足摔进水渠里淹死呢?!”
这些人七嘴八舌,纷纷替赵老四鸣不平。
其他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
人群里,那个牵着马的俊俏书生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他们看来,叶瑾就是一个昏官。
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妄下定论,污蔑赵老四是杀人凶手。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现场,岂不是要屈打成招?!
不是说上元县县令是青天大老爷吗?!
呸!屁的青天大老爷,分明就是一个是非不分的狗官。
不过叶瑾对这些人的议论声充耳不闻,而是对那名叫来赵老四的差役说道:“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吧,让这厮心服口服。”
“是。”
差役拱拱手,然后才对着赵老四说道,“咱去你家,敲开你家家门的时候,咱是不是对你说:我们发现了一具尸,怀疑死者是你的娘子,需要你立刻去现场辨认?!”
赵老四有些愣愣的看着差役,有些迟疑道,“是…是吧?!”
差役又看向旁边带他去赵老四家的赵家庄村民,问道:“这位大哥,我是不是这样说的?!”
赵家庄村民赶紧点头,道:“是。”
“然后咱将你从家里拽出来,对你说:时间紧急,你赶快去案现场,县老爷就在案发现场等你呢。”
赵老四不知道差役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现在明显有些慌了。
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是’,还是矢口否认。
但是旁边的村民这时候已经开口说道,“这位差爷确实是这样说的。”
“然后你就一边哭,一边往你们村的水渠方向跑,一直跑到水渠岸边你才停下来,问我你家娘子在哪儿?!是也不是?!”差役厉声问道。
赵老四被这一声厉喝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道,“是…”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差役啰里吧嗦说了这么多的用意是什么。
但是人堆里的那个俊俏小书生却是双眼一亮,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
“咱又没有跟你说案发现场在哪里,你为何往你们村的水渠方向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提前知道你家娘子已经淹死在水渠里了,若不是你杀的人,你又为何知道?!”
差役又厉声问道。
赵老四浑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摊烂泥一样的躺在地上,身子就像筛糠一样不停的颤抖着。
他虽然没有承认,但是众人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凶手确实是他了。
而且差役分析的有理有据,容不得赵老四辩驳。
“嘿,看不出这赵老四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对同床共枕的娘子下这般狠手。”
“就是啊,那可是他两个孩儿的亲娘啊。”
“不过那个婆娘也是活该,谁叫她那般蛮横啊?!”
“唉,最可怜的还是家中的两个孩儿,娘没了,爹也犯下了人命官司…”众人议论纷纷。
这时候,两名差役已经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只绣花鞋,正是尸体遗失的
那一只。
其中一个差役拱手对叶瑾说道,“大人,这只绣花鞋就是刚才赵老四去的那个地方,鞋子被遗落在草丛里,而且那个地方有好几个新鲜的脚印,其中几个脚印和这只绣花鞋对得上,所以那儿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叶瑾微微点头,对差役说道,“将郭二的鞋脱下拿去比对,然后详细记录在案,尸体等仵作来了勘验完现场之后,再送去县衙,至于嫌犯…”
他看了赵老四一眼,然后对陈三四说道,“陈里长,还得麻烦你抽调几个里丁,随两名差役将嫌犯送去县衙关押…”
陈三四赶紧拱手道,“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安排完之后,叶瑾才对郭二说道,“你和兄弟们辛苦一些,就暂时留在这儿吧,剩下的几个村子本官自己去就行了。”
郭二有些不放心道,“大人,要不小的陪您一起吧?!”
“不用了,本官就四处看看而已,用不着你陪。”
听到叶瑾这么说,郭二只好拱手领命。
叶瑾走出人群,从一名差役的手里接过马缰绳,正要翻身上马。
这时候,人堆里的那个俊俏小书生突然牵着马挤出了人堆,对叶瑾笑着道,“大人,我来投奔你来啦…”
叶瑾其实早就看到了这个“俊俏小生”了。
只不过他想看看这小妞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个俊俏小书生,就是女扮男装的六扇门差役——赵今夏。
叶瑾见赵今夏主动和自己搭话,顿时打趣道:“哟,这不是赵赤兔赵公子吗?在下吕布,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穷乡僻壤之地遇到赤兔公子,真是吕某三生有幸呐!”
赵今夏气的牙痒痒。
狗官。
取笑我是吧?!
叶瑾见她黑着脸不说话,赶紧陪着笑脸道:“哈哈,开个小玩笑嘛…赵姑娘不是在六扇门当差吗?!怎么有空来我上元县啊?!”
“哼。”
赵今夏轻哼一声,然后没好气道,“还不是怪你?!”
“怪我?!”
叶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啊,昨天替你作证,我就被吕大傻子给记恨上了,那吕大傻子可是国舅爷的独子,弄死我一个小小的六扇门差役还不跟弄死一个蚂蚁似的?!没法子,我就只能来投奔你了,希望你看在昨天我替你作证的份上,还请你收留我一段时日。”
叶瑾闻言,十分豪迈的挥挥手道:“本官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别说收留一段时日,就算是一辈…”他赶紧刹住车,又道,“小事儿,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县衙吧,如果不嫌弃,也可以在我上元县县衙当差吃粮。”
赵今夏听到叶瑾答应的这么痛快,顿时大喜,朝叶瑾竖起大拇指道,“够义气…”
二人说着话,翻身上马。
等出了南津村,赵今夏又好奇问道,“差役去叫赵老四来认尸的时候,是你教差役那般说的?!”
叶瑾点点头。
这件案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
在别人看来要么是一起失足落水的意外事故,要么就是一起毫无线索的凶杀案。
但是叶瑾却在围观群众的谈论声中得到一条线索,那就是赵老四夫妻关系并不好,而且赵老四婆娘是一个悍妇。
既然如此,那么赵老四就有了杀人动机,理应成为嫌疑人。
但是目前又没有任何的线索指证赵老四,所以叶瑾就只能玩心理战了。
如果是21世纪,他这一招低劣心理战很容易被看穿。
但是现在可是洪武15年。
不是说古人比现代人蠢,而是古人,特别是目不识丁的古人几乎没有什么见识。
用几个心理学方面的小套路就有可能让凶手显出原形。
果然,赵老四上当了。
所以用心理学小技巧破案,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
听完叶瑾对这件凶杀案的分析,赵今夏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赶紧朝叶瑾拱手行礼道,“没想到大人破案这么厉害呀,我拜大人为师如何?!大人以后就教我破案吧?!”
拜我为师?!
师徒?!
叶瑾看着赵今夏圆润的鹅蛋脸,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和恰到好处的樱桃小嘴,十分果决的拒绝道,“教你破案可以,但是拜师就免了吧。”
赵今夏一头雾水,忙问道,“为,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