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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完美答卷

时间过得很快。

最后一科考卷答完,主考官收完考卷,持续三日的春试正式落下帷幕。

考完的学生们纷纷站在贡院里伸胳膊踢腿,满脸痛苦之色。要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们窝在狭紧号舍里答完三日题,的确是一种折磨。

陆曈倒还好,在黑屋子里关三日对她来说是习以为常之事,况且认真答题时,对于时日流逝总是没什么感觉。

找到医箱,把笔收回去,陆曈走出贡院,一眼就瞧见贡院门口的柱子下正站着几个人,杜长卿和苗良方埋头蹲着数蚂蚁,不知在此地等了多久。

“姑娘!”银筝瞧见她,眼睛一亮,用力朝她挥了挥手,待陆曈近前,抱着她心疼得不了:“眼见着瘦了不少,这贡院也没什么可吃的。阿城在医馆里炖了猪骨汤,咱们回去吃。”

苗良方和杜长卿面上却没什么欣喜之色,尤其是杜长卿,简直称得上如丧考妣。

“小陆,”苗良方瞅着她脸色,斟酌着语句,“春试增设一科‘验状’,我们都知道了……这……没考过也不打紧,重在参与,是吧?”

“是个鬼啊!”不说还好,一说此事,杜长卿勃然大怒,“你不是对春试了如指掌吗,怎么连考什么科都不知道!庸医害人!”

苗良方崩溃:“我怎么知道?我当年在医官院任职时,有个屁的验状科,谁想到太医局还管看死人呐!”

他一急,粗话都蹦出来了。

三日前,陆曈去贡院参加太医局今年的春试。

因陆曈这次参加春试,在西街闹得也挺大的,又因关系到太府寺卿那点恩怨,连医行都惊动了。此次春试有点风吹草动都有人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递话。

陆曈参加春试的第二日,爱打听的孙寡妇就从医行那头得了则新鲜消息,匆忙跑到仁心医馆来传话来了。

孙寡妇带来的这则新消息让苗良方如遭雷击。

今年太医局春试,增设一门“验状”科!

验状科,那可是仵作看死尸的验状科!

他原先参加春试时可没有这么一科,一直到他被逐出医官院,这些年里的春试也没有考这一科的。

谁家好人没事去看死人哪!

太医局的人果真心眼子针尖大,偷偷在太医局增设新学科,却没有对外告知。参加春试的平人医工毫无准备,怎么可能答得上来?

陆曈本就出身野路子,没有经过太医院的教导,能不能通过今年春试还不好说,再这么加上一科从来未接触过的医科,落第是板上钉钉之事!

医官院的人就是,带着面具进棺材——死不要脸!

得知这桩事,西街众人都很同情,杏林堂的老树皮子白守义却扬眉吐气了一回,专门来仁心医馆阴阳怪气了几句,被杜长卿一扫帚捅咕出大门。

杜长卿表面骂骂咧咧,一回头气得青头白脸,呼吸不畅,苗良方连灌了两碗汤药才缓过来。

“这些当官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变卦,根本就是不想平人进医官院。”杜长卿冷笑,“也好,一帮庸医臭味相投,也省得你去遭罪。”

他打量陆曈一眼,见陆曈神色如常,倒没有想象中沮丧失落之色,稍稍放心了一点,一甩袖子:“我看你还是安心呆在医馆,有东家一口饭吃,也饿不着你。”

银筝蹙眉:“掌柜的,结果还未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家姑娘考不过?”

“废话,难道她能过?”

“当然!”银筝十分自信,转头问陆曈:“我相信姑娘。”

她一向对陆曈信任得盲目,陆曈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杜长卿受不了这主仆二人强作乐观的自我安慰,转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别磨蹭了,马车就在门口,先回医馆吃饭。”

“再晚,骨头汤都熬干了!”

……

太医局春试增设一科“验状”,有人对此痛骂跳脚,有人却心中舒畅,甚是满意。

太府寺卿府上,董夫人倚着软榻,正听身前丫鬟的回禀。

“……奴婢同医行的人打听过了,说是新增的那科‘验状’,太医局的学生们素日都觉得难。加之今年又是纪大人亲自出的题目,陆曈只是个外地来的年轻大夫,铁定是过不了的。夫人无需担忧。”

闻言,董夫人神情舒展几分。

“难就好。”她笑笑,揭开茶盏盖凑近唇边,不紧不慢呷了一口,“陆曈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医术便眼睛长到天上去了,真以为盛京就她一个会治病的。太医局那些学生哪一个不比她懂得多,偏她自以为是,还敢嫌弃……”

话到此处,倏尔住嘴。

婢女忙低下头,不敢搭腔。

谁都知道府上少爷董麟被仁心医馆的医女勾得眼里没有旁人,不惜与董夫人大吵一架。董夫人派下人去医馆门口羞辱陆曈,试图让陆曈知难而退,谁知那医女竟不识好歹,同西街的一帮贱民反唇相讥,说董少爷容貌平平,身材不显。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她陆曈瞧不上董少爷!

下人将话传回来时,董夫人登时气得不轻。

若说之前还念着陆曈在万恩寺救过董麟,给董麟治病的好处,如今这话一出来,这点

交情就算是彻底断了。

要知道董夫人呵护董麟如珠似宝,纵是天仙配她儿子尚觉不满,陆曈一介身份低微的医女也敢众目睽睽下羞辱她儿子,简直就是明晃晃地打董家的脸。

董家和如今翰林医官院的院使崔岷也算有些交情,董夫人就托人与崔岷打了个招呼,今年春试进宫的名额里,一定不能出现陆曈的名字。

崔岷管着整个翰林医官院,一个名额对他来说不过是顺手小事。对没有身份背景的平人来说,其前途命运,也不过是权贵的一句话而已。

微如尘埃。

董夫人问:“少爷近来如何?”

“仍是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理会旁人。”

董夫人禁了他的足,董麟也出不去,一开始倒是想绝食抗议来着,但到底是锦衣玉食了这么多年,实在饿不了肚子,不过一日就放弃了。但终究心中不虞,于是以沉默无声对抗母亲的“暴政”。

“冥顽不灵。”董夫人冷笑,“随他去,看他坚持得到几时。”

“对了,”她又想起了什么,吩咐丫鬟,“你去仓库里取两方上好洮砚,叫人送到医官院崔院使手中。”

丫鬟应下,想了想,又开口:“其实医行的人已说过,今年题目难,太医局学生间尚且竞争激烈,陆曈肯定过不了,夫人先前已送过银子,何必……”

“你懂什么。”董夫人轻嗤,“那医女可不简单。”

虽她口口声声陆曈“贱民”“山野大夫”,可心里却还记得先前陆曈治好了董麟的肺疾。

她家麟儿肺疾多载,多少名医束手无策,偏偏陆曈汤药喝上一年,就已近痊愈。还有文郡王妃裴云姝,那劳什子“小儿愁”,宫里医官都没瞧出来,陆曈一眼就瞧了出来,还保得裴云姝母女平安。

虽然她讨厌陆曈,却也不得不承认,陆曈并不是招摇撞骗的骗子。

太医局的学生的确得名师教导,可谁知道会不会又出什么意外。

还是万无一失更好。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她催促下人。

“是,夫人。”

……

盛京太医局春试过后,所有的学生考卷都会送到翰林医官院,由挑选出的十位医官批阅。

为期七日的批阅期间,所有阅卷考官不得外出,吃宿都在偏殿,以加紧时间在七日后出春试红榜。

今日是阅卷最后一日。

常进是阅卷主考官的一员。

今年春试与往年不同,一来是由那位最严苛的纪珣纪医师亲自出题,刚考完就听号舍出来的学生鬼哭狼嚎,二来新增一科“验状”,太医局的这些学生本就于这门新医科学得勉强,素日还好,一到春试,交上来的考卷惨不忍睹,一下就现了原形。

偏殿里摆了一张巨大长桌,左右各自坐着医官,每人面前都摞着一迭排得高高的考卷,不时有叹气声传来。

“将青蒿矬细,加水三升,童便五十升,同煎至一升半,去渣留汁再煎成膏,做成丸子,每服二十丸,空腹时,卧下用温酒送服……童便五十升……五十升……”

说话声陡然尖利:“五十升,这是治痨病?我看这是要把人送走!”

常进看了说话的医官一眼,摇了摇头,又疯了一个。

长时间呆在偏殿里没完没了阅卷,时日长了都受不了。尤其是看到有些错漏百出的考卷,时常把人气得不轻,也为医官院未来新进的这批医官感到担忧。

“这么简单的题目都错,他成日在太医局都学些什么,吃屎吗!”方才发疯的医官捂着胸口吸气。

旁边医官递了一杯水去,宽慰道:“气大伤身。今年送来的考卷就没几份能看的过眼的,要我说,还是纪医官的错。”

常进抬起头问:“这与纪医官何干?”

“关系大了!他把题出得这么难,太医局那帮小子,一看就心生退意,勉强答几题,后面可不就破罐子破摔乱写一通了?”

这话倒是事实。

对面一医官托着腮,险些要把笔杆咬烂,“没几份考卷过得去眼,不知今年二十个医官名额能不能凑够。”

今年春试由上至下取二十考生,这二十考生一部分进御药院,一部分进翰林医官院。往年挑选二十位医官并不难,然而今年纪珣题目出得太难,以至于卷面难看得过分,真要点出二十位医官,倒还叫人有些心虚。

“嗨,你这算什么,你瞧常医官那头,那才是卷卷难看!”

说话人幸灾乐祸,被点到的常进却面露痛苦之色。

别人便也罢了,他负责批阅的医科,恰好是今年新增的那门“验状”。

这本就是一门新医科,老实说,就连翰林医官院的医官们也不敢说精通。之所以由他负责批阅,还是因为他少时曾跟着一位仵作官干过一段日子,比别的医官更懂验状。但即便如此,常进也觉得纪珣这题目出得有些超过了些。

连他都觉得超过,更勿用提太医局那群小子了。有的答了半截便不答,有的一看就是胡编乱造,更有甚者,干脆交了白卷,上面一个字都没画,俨然自暴自弃了。

整整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