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明亮的牢房之中,林青与拓跋砚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将要被送回去的消息拓跋砚在昨日晚上就己经知道了,
至于是谁送来的消息不重要。
虽然目的达成,但如今牢房内的气氛却有一些凝重,带着几分压抑。
拓跋砚抬起头看向自己这名敌人,
见他脸上尽是阴沉,不由得心中充满疑惑。
“发生了何事?居然让大名鼎鼎的靖安侯都如此沉重?”
大概是得知自己离开的消息,
拓跋砚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雄浑,像是找回了草原霸主的荣光。
林青长叹一口气,还在心中思量要不要问一些边疆将领战死之事。
不过犹豫了许久,他还是没有问出来。
这世间英才何其多,如今大乾上下好不容易团结一心,打算出击草原。
若是因为他而被草原提前察觉,那事情就不美了。
更何况,拓跋砚是草原人,如今他们虽为盟友,
但貌合神离,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想要掏心窝子地将心里话说出来,还是有些困难。
想通了这些,林青缓缓抬起头看向拓跋砚,发出一声轻笑:
“日逐王,本侯费了如此大的心力,
这才能将你送回去,你就没有一些表示吗?”
拓跋砚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作为右日逐王,他是骄傲的,从来没有人胆敢向他索取好处。
“你想要什么?”
拓跋砚沉声问道,如今还身处大乾,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蛮子秋日南下的作战计划,本侯也不为难你,
只需要知道主攻方向就可,其余具体部署,你不用告诉本侯。”
“就这么简单?你们乾人的暗探应该可以探查到吧。”拓跋砚面露异色。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谨慎一些好,
若是你不知道,那就等你回到拓跋部后再派人告诉本侯。”
“你不怕我反悔?”拓跋砚的眼睛眯了起来,充满了危险气息。
“随你,但我相信你,若是你想要当草原汗王,就少不了大乾的支持,
这些日子以来,本侯己经了解了一些拓跋部的信息。
你的族人们虽然勇猛,但用的都是过时的兵器甲胄,
即使有最新的,也数量极少。
其余五王似乎在默契打压拓跋部,也不知道你们拓跋部到底做了什么人弃鬼厌之事。”
林青看着拓跋砚,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
毕竟这有些不可思议了,六王不合,心里各怀鬼胎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但如今明显地针对,还是有些不合乎情理。
“哼,都怪你们乾人啊,蛮人都与你们乾人学坏了,也开始讲究血统尊贵。
拓跋姓氏尊贵,但己没落多年,
如今在本王手上重新昌盛,自然不受待见。
在草原上,谁都知道本王想要夺取汗王之位,恢复拓跋姓氏的荣耀,
但到手的权利怎么能拱手让与他人?
靖安侯,你在京城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是脑子不好使了吗?”
听着拓跋砚的讥讽,林青毫不在意,也没有继续深究,
不管如何,一个被针对的拓跋部才是大乾所需要的。
叹了口气,林青默默站起身,向着监牢外走去,还丢下了一句话。
“安心等待吧,本侯离京之时,会将你带走的。”
天牢之内只剩下了拓跋砚一人,
他怔怔地看着前方的入口,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他从桌子下拿出了几封信件,依次拆开查看。
来到京城以来,每日早晨醒来,桌上都会多这么几封信件,不知是何人送达。
信件上的内容与以往的差不多,都欲寻求与拓跋部的合作。
盐、铁、糖、布匹、茶叶、瓷器,
甚至一些兵器甲胄也在互市的范围之内,让拓跋砚大为心动。
不过,今日的信件与以往的不同,多了几分诚意。
价格要低廉许多,看来这些幕后之人也得知了他要离开的消息,有些着急了。
毕竟,能首面部落首领的机会不多。
可以谈的事情太多了,甚至一些信件上还写了奴隶交易。
用大乾的女子来换草原部落的女子。
一名女子换五名能干活的男子,看到这里,拓跋砚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这些乾人,真当我蛮族是只知道赚钱享乐的废人了。”
青壮,不论是在哪里都尤为重要,是一个种族的中坚力量。
尤其是在战乱之年,女子不值钱,能打仗的男子才最值钱。
拓跋砚就算是昏了头,也不会答应如此条件。
就算是其他部落的青壮,他也不会去做,毕竟他们都同属蛮族。
“呵呵,乾人...都是一群披着道貌岸然皮囊的野兽,
比之蛮人更加野蛮。”
但就连拓跋砚自己也承认,正是这种野蛮让乾人占据了中原大地。
别看乾人平日里软软弱弱,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但那都是建立在有吃的前提下。
若是他们真的决定造反,那就会不达目的不罢休,
来一场彻彻底底的清洗,改朝换代。
这一点,蛮族比不上。
蛮子虽然看起来野蛮,但总是贪图享乐,
一旦有了一些成果,就想要固步自封。
如今蛮族也是如此,一些大部都觉得如今的局势很好,就这样保持着也不错。
但拓跋砚不同,拓跋家族是尊贵的,这个姓氏绵延了至少上千年。
他知道,对付乾人不能停,最好不惜代价,攻下大乾。
若是让大乾缓过神来,身处苦寒之地的蛮族如何能是对手。
“唉...愚蠢啊蛮族。”
拓跋砚浑身气息涌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息。
他挑出了几封信件,做出了具体回复,
将它们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放在监牢门口。
如果没有意外,到了晚上这几封信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
林青走出监牢,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一时间有些感慨。
时至今日,事情算是办成了。
拓跋砚回去,有利有弊,但大乾的局面己经不能再坏了。
所以再多一些也无妨。
只是突如其来的案件打破了林青的谋划,
促使拓跋砚离开的不是三大案,而是后来出现的边军将领死亡案。
但也无妨,一些人己经露出了端倪。
当年西虎城之事,一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父亲,孩儿如今己经位列中枢,总有一天会找出谋害您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