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游戏里，棋盘上共有5x5=25个点。随机落点的情况下，看似猜对的概率只有1/25，实则不然。”

“因为，棋盘上没有刻画固定的坐标轴。”

白鬼身体一僵。

他意识到，对方确实完全看破了自己的诡计。

“也就是说，根据落点位置的不同、根据你的需要，你可以在棋盘四个角中的任意一个角作为坐标原点来建立坐标轴。”

方形的棋盘上有四个角，假设四个角分别为ABCD。方才，白鬼以靠近林朔左下侧的C点作为原点。但如果需要，他也可以从剩下的三个点中任选一个作为坐标原点。

“并且，x轴和y轴也不是固定的。这意味着，你既可以用数字作为x轴，也可以用字母作为x轴。综合来看，其实你真正需要考虑的范围只有棋盘的一角，也就是一块3x3的区域，而这个区域内只有九个点。”

“当然，即使如此，1/9的概率也不高，你还需要继续缩小范围。”

“这里，便用上了一些心理学上的技巧。”

林朔不急不缓地说道：

“在这九个点中，其中一个点为棋盘的中心点，可看作天元。正常来说，玩家绝不会选择这个点，因为它太特殊了。”

“从概率上来说，不论选哪个点作为原点，这个点的坐标都是3C。从心理上来说，人在面对未知情况时，往往会下意识将自己藏在靠近中央的位置，这便是「折中效应」的体现。总之，这个位置很不适合。”

“再看边缘上的五个点，它们恰好位于棋盘外周两条加粗的黑边上，位置也很特殊。并且，用围棋术语来说，一路线也被称作「死线」，是危险的讯号，大概率也不会被选。”

“这样一来，九个点里便有六个点都被排除，只剩下了最后连线为“└”状的三个点。如果照你刚刚建立的那个坐标轴来看，这三个点的坐标便分别是2C、2B以及3B。”

林朔看着白鬼的眼睛：“可实际上，这三个点都可以看作是一个点，也就是2B。”

“因为，你除了可以改变字母轴和数字轴的位置外，还可以对数字轴作进一步处理。”

“比如，以0开头，这条轴就是0，1，2，3，4；以1开头，这条轴就是1，2，3，4，5。根据坐标和位置的不同，这个点可以向上或向右挪动一个位置，由此便恰好囊括了这三个点的坐标。”

“这根本不是什么预知未来。你不过是在看到我的选点后，以改变坐标轴的方式来让坐标恰好契合自己的答案罢了。”

话说至此，剩下的其实也就不必多解释。

这个游戏只能玩一次，因为第二次大概率就需要改变坐标轴才能对上答案，这样就会瞬间露馅。

这也是为什么白鬼必须要保证林朔先落子、自己先猜的原因。

如果是他先落子，不论林朔猜没猜对，坐标轴都将建立。轮到他后，就只能在前一轮建立好的坐标系里猜坐标，猜对概率极低。

听完这番话，白鬼沉默了一会儿。

他深吸一口气，罕见地露一抹五味杂陈的笑。

“厉害，全部都被你说中了。”

“愿赌服输。现在，你可以问我四个问题。在可以说的范围内，我会尽量给出回答。”

他倒也坦诚，没有食言。

林朔点头，沉吟片刻后问到：“我被选来这里的理由，似乎与他们不一样？”

“是。并且，他们没有经历过连续七日的问题挑战。”

“为什么？”

白鬼笑而不语。

没办法，林朔只能换另一个问题：“在游戏里死亡，是真正的死亡吗？”

“不一定。”

“不一定？”

“结束试炼关卡后，你将成为正式玩家。正式玩家可以参与的游戏类型有两种，一种叫「星能游戏」，一种叫「死亡游戏」。”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白鬼解释道：“在星能游戏中获胜，可以积累「星能」，反之则失去「星能」。只要「星能」不归零，就不会死。”

“可如果是死亡游戏，倘若在此游戏规则范围内死亡，便是真正的死亡。”

“而被选入死亡游戏的概率，是五分之一。”

“顺带一提，试炼关也可以看作是「星能游戏」。”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即使是之前断了脖子的高小强，也并非真正死亡。

“第三个问题，你是谁？”

“我？”

白鬼笑了：“无名小卒罢了…伟大的「执行官」——『愚者』手下的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执行官？愚者？”

林朔复述了一遍对方的话，但看白鬼的神色，表明他不会再透露更多。

“第四个问题，”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你们设置并让我们参与这些游戏，目的是什么？”

“目的……”

白鬼喃喃，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如果我说，目的是造神，你信吗？”

造神？

设想过无数种回答，但这个答案仍旧让林朔为之一震。

神？什么神？类似传说中仙佛道祖那样的存在？

这可能吗？

即使可能，又为什么要造神呢？这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

他追问。

“为什么？哈哈…先前不是说了吗，我也只是个小卒罢了。连你都看不起我的游戏设计，遑论『愚者』大人。这个答案未必是真，道听途说的我也没资格知道更多。”

白鬼呵呵笑着：“开玩笑罢了，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行了，四个问题全部结束，你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我得到消息，已有「传奇」级别的契灵看上了你。”

说着，白鬼竟是露出一丝羡慕之色：“【五分之一】的玩家足有十余万，但「传奇」级别的契灵始终只有三十六位。”

契灵？

白鬼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心头一震。

“继续闯下去吧。也许有一天…我说的是也许，你可以找到你失散的亲人……”

“你——”

话音未落，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声音、光芒、人影…一切迅速远去，他感觉自己坠入了深深的湖底。

……

“呼——！”

林朔猛然从床上惊醒，瞳孔收缩，大口喘息着。

梦？

不…不是梦。

是真的。

忽然，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阳光，使他脸上出现一片暗色的阴影。

抬头一看，旋即愣住。

白色的头发，似流苏垂落。

红色的瞳孔，如晶莹珠石。

精致的面容，若温玉雕琢。

一位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孩，站在侧窗前，双手抱胸。

就这样，缄默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