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菁岚提及他儿子。
陆宣德冷笑一声:“凭你这个贱婢,也配喊我儿名字?”
“今天说破大天,你也得死!”
李菁岚微微一笑,语气淡定,没有一点慌张。
“您还真不关心自家儿子!如果我是您,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考察儿子学问。”
“问问他有没有好好读书,有没有按时吃饭上课。”
李菁岚反复提及他的儿子,陆宣德的眉毛微微皱起。
感觉不太妙。
这时。
陆宣德身后的一个壮汉嚷了起来:“东家和她扯什么?且让我老万上去扒了她衣服,尝尝她到底是什么味。”
“尝完了味道再由东家处置!”
听到这话,李菁岚看了这个壮汉一眼。
姓万?
那应该是万二。
陆宣德手下头号打手。
眼见陆宣德向前走了一步,李菁岚又出声:“小宗伯父,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商量什么?今天你死定了。”陆宣德冷哼。
李菁岚抿唇一笑,“我的意思是,你付一百两给我,今天我放你一马。”
太嚣张了!
真是太嚣张了!
陆宣德身后的壮汉齐声大笑。
“东家,你看她是不是被吓傻了?”
“我们加上东家一共九个人,她身后只有两个男的,拿什么打?”
“东家,这小娘们有意思的紧,赏给我吧。”尤其是万二笑得最狂。
这污言秽语入耳,李菁岚也没生气,只是轻轻地笑着:
“伯父回家,不关心自家的儿子,怎么也不关心一下您精心爱护了四年的伯舟?”
听到李菁岚把陆伯舟和他儿子同时提及,陆宣德的眉头皱紧:“李氏,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菁岚挑了挑眉:“伯舟在王教谕家。”
“在王教谕家又如何?”陆宣德已知道李菁岚把陆伯舟送到王教谕家这件事。
但他没当成一回事。
“您儿子陆存仁在社学读书,是也不是?您觉得教谕这个官职是管什么的?”
李菁岚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宣德。
陆宣德终于从滔天的怒火中清醒了。
教谕管一县文教。
县学和社学都归教谕管。
不仅管这两个学,还管县试出题。
“我人就在您面前,没有反抗之力。”李菁岚笑容依旧,“想杀我很简单,只需要再走几步就可以。”
李菁岚微眯着眼睛,“但是,杀了我对伯舟可有影响?”
“完全没影响!他可以另娶新妇。”
“你父是农,你是商人,你若想改换门庭,只有让你儿子读书中举金榜提名这一条路。”
“但你若杀了我,你儿子这辈子也别想参加科举!”
“父亲杀人,儿子自然品行不端。仅仅只是这一句品行不端,你儿子就与科举无缘。”
“伯父,你在溪水村横行霸道多年,却一个人都没杀过!”
“是你不敢杀还是不能杀?”李菁岚反问之后,就闭口不语了。
陆宣德抬头看着李菁岚。
娘的!
这女人真厉害!
几句话就把场面翻过来了。
陆宣德感觉他完全被李菁岚牵着鼻子走,开始威胁。
“如果我派人潜入王教谕中,把伯舟的脸划伤腿打断,如何?”
品貌端正!是科举最基本的要求。
一旦脸伤到腿断了,这辈子无缘科举。
但是。
李菁岚怕吗?
哪怕脸被划伤,腿被打断。
只要陆伯舟人还活着,脑子不受损能生孩子就行。
皇帝的座椅,不讲究品貌。
傻子白痴也能当皇帝。
历史书上随便扒扒,能看到好几个白痴皇帝。
李菁岚挑眉鼓励陆宣德,“去啊!现在就能去。”
入他娘。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威胁?
陆宣德后悔了。
应该一冲进院就把李菁岚拿下。
不该给李菁岚说话的机会。
现在。
他犹豫了。
不敢下手了。
而且。
李菁岚身后的老嬷嬷突然消失,也不知去了哪。
难道他儿子在李菁岚手里?
李菁岚又说话了:“我现在有点不舒服,决定加个条件:一百两,外加打断万二的双腿,我才会让你平平安安的走出陆家大院。”
“小宗伯父,我说话从不说第三回!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李菁岚轻笑。
几个壮汉差点笑疯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兄弟几个被她一个人给包围了。”
“这
口气大的,天王老子都没她大。还想打断老子的腿?”万二狂笑起来。
几个壮汉不知道陆宣德心里在想什么,一个劲的狂笑着。
陆宣德却开始忐忑了。
李菁岚越是这样气定神闲甚至还敢威胁他,陆宣德越是忐忑。
陆伯舟在王教谕家。
他杀了李菁岚确实影响不到陆伯舟。
但李菁岚被他杀了。
陆伯舟必定复仇!
陆宣德左右看了看。
主院人很少,几个小丫头瘫在地上发抖。
三女两男五个壮仆将李菁岚围在中间。
除此之外。
再无其他人了。
但不知为什么。
陆宣德却极为不安。
李菁岚必定是有所倚仗才敢如此张狂,又是向他索要银子又是让他打断万二的腿。
如果没倚仗,她敢吗?
昨天晚上衙役们就走了,院门口的乡邻们也散了。
难道衙役没走?
陆宣德指着那个尖嘴猴腮的人,“打开院里所有的门。”
尖嘴猴腮男人走到一间屋前,抬脚一踹。
屋门踹开后,一个人也没有。
尖嘴猴腮男人按照陆宣德的话接连踹开所有的门,不解了。
“东家,您在看什么呢?”
不是来打架的吗?
冲上去干不就完事了?
在这踹门做什么?
万二也急了:“东家,让我上去!”
说完这句,他哇哇叫着冲上去。
“臭娘们,老子要把你摁在身……”
咻!
弓弦响起。
一支弩箭自后背穿过万二的胸脯,箭头带出一点碎肉和血沫。
扑通一声。
万二跪倒在地,低头看着胸前钻出的箭尖。
想说什么。
刚张开嘴,却是血沫涌出。
身子朝一边歪斜着倒下。
倒下之际,后背的箭羽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陆宣德噌噌噌后退几步,面色惊骇。
“弓兵?是衙门的弓兵!”
一个壮汉抬起头,看着屋顶的弓兵手们,失声尖叫。
就在这时。
陆家大门处喧哗声四处。
“贼子大胆,竟敢攻击读书人家的宅院?”
“各位,我们冲将进去,将那贼子拿下,为陆兄出气。”
“冲啊!社学县学的同学们,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