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余华起早去了一趟集市。
如今祖母的身子已好了许多,可以适当的大鱼大肉。
左手一条鱼,右手一块肉,她哼着小曲回到院中。
“祖母,太阳晒屁股咯。”
以往,听到她的喊叫,婆婆会立即回应,可今日屋内却没有任何声响。
余华放下鱼肉来到房中,却见婆婆躺在床上,面色泛青。
“祖母......你不要吓我,我这就去请大夫。”余华哭着就要跑开。
婆婆拉住她的手,摇头道:“别把最后这一点没时间......也浪费了。”
余华还是不愿相信,“不可能,祖母明明已经好起来了。”
婆婆不舍的抚上她的脸,“傻孩子,祖母最愧对的就是你,明知自己时日不多……还要累你为我难过。”
可她是真的很喜欢余华,这辈子先与她有个名分,下辈子说不定她们真就成了一家人。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些来,祖母就不会......”余华哭得不能自已。
若是她来得再早些,祖母就能及时得到救治,她只恨自己的无能。
“祖母是郁结在心,你早些来也是于事无补,拿着这封信去西陵沈家,玉佩是信物。”
“我不要,我只要祖母。”
余华才明白,原来祖母早已默默为她铺好了路。
可她不在乎,她珍惜的从头至尾就只有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为什么?
老天爷对她实在是太残忍了,给了她一个亲人,却又让她饱尝丧亲之苦。
“苍天在上,余华愿以自身寿命换祖母安康,求求您了,别这么对我,任何苦痛我都愿意承受,只求祖母能活下去。”
余华跪在地上,朝着窗外不停的磕头。
很快她的额头红肿一片,甚至渗出点点血丝。
“华儿,别,若有下一世......咱们再续祖孙......缘。”婆婆流下一滴泪,永久的闭上了双眼。
余华的身子仿佛被定住,她木讷的转过身。
喃喃说道:“祖母,我就要这辈子,下辈子太远了。”
她坐在床边无声落泪,脑海中都是这几日和祖母的美好相处。
这一坐就是一整日,直到夜幕来临,她仍未从痛苦中走出来。
门口。
厉景临孤身而立,漆黑的眼眸定定的落在余华身上。
他见过她笑颜如花,也见过她一脸狡黠。
可哭得这么支离破碎,还是第一次。
轻叹一声,他走向院内,“北夜,去买副上好的棺木和祭拜的东西。”
北夜离开后,北宁上前问道:“主子,萧默随时有可能找到这里,咱们是不是快些离开为好。”
厉景临看向屋内,语气散漫,“他还没本事从我眼皮底下将人带走。”
在北夜和北宁的帮助下,余华将婆婆葬在后山。
插上三炷清香,余华跪在墓碑前烧着纸钱。
“王爷,您的恩德余华记下了。”
若是没有他的帮助,她一个弱女子定然无法办好祖母的丧事。
更加无法安然无恙的回到京城。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你节哀顺变。”
余华淡淡点头,“好,烧完纸钱就回京吧。”
离京四日,她也该回尚书府了。
坐上回程的马车,余华心力交瘁的靠在车厢上。
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信件送到西陵沈府。
景朝的四大望族之首,身为丫鬟的她一辈子都无法企及。
可祖母的临终之言尤为重要,她必须传达。
或许只有认祖归宗后,她才有机会接触到沈家的人。
呼呼的风声吹过,余华猛地睁眼,来人了,应该就是将她掳走的人。
“吁。”马车被迫停下。
北宁满眼肃杀的看向来人,“你们想做什么?”
乌泱泱的江湖人士拦在马车前方,寸步不让。
萧默从暗处掠出,衣袂随风摆动,“我只要里面的女子,价格随你提。”
能用银子解决,就不要动用武力,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毕竟没人能抵挡得住金银的诱惑,至少他还没遇到过。
北宁眉峰微挑,“小爷要的,你给不起,让开。”
萧默眸光微动,显然有些意想不到,他沉声道:“一万两。”
北宁冷眼看他,像看傻子一样。
萧默:“五万两。”
北宁仍是不为所动。
“十万两。”萧默眼中阴郁渐生,这是他能给出最高的价格了。
若不是看出这两人身手不凡,他未必会这么大手笔。
“一个丫鬟竟值十万两,我身上是有着龙肝和凤胆不成。”
余华掀开车帘,抬眸望去,她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想要掳她。
对方掳走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容貌姣好,明眸善睐,就是黑了些。
不过没关系,吹灭烛火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就是那丫鬟?”萧默眼中泛着淡淡的疑色。
气息不稳,手脚绵软无力,一看就不
会武。
她是如何从无言的手中逃出?
“你是什么人?”余华的眉眼极冷。
“花流萧家。”厉景临回答了她。
萧默凝眸看向车厢内,眼中隐约有了忌惮之色。
不出声时仿若无人,一出声即带着无边的阴鸷。
这人是他抗衡不了的存在。
再加上前几日无故被人暗伤,伤势未愈,看来今日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他抬起手指,嗓音夹杂着几分无奈,“都退下吧。”
道路瞬间被清出,北宁低喝一声:“驾。”
马车绝尘而去。
“无言,去查,马车内是何人。”萧默眼中涌动着危险的气息。
当今世上,身手胜于他的不算太多。
但有此压迫感的却仅有三人,分别是定渊王,夙隐还有沈逾白。
那么马车内的是哪一位?
......
距离余华失踪已有整整四日。
尚书府中人人心情低落,唯有年朝华与余氏不受影响。
照水阁。
元氏消瘦了一大圈,一双眉眼被忧郁笼罩。
见此,年孟谦心疼不已,同时也有些难以理解。
“夫人,我已尽力寻找,你别这么折磨自己。”
“你不懂,余华她......不一样。”
“为了她,连朝华你都怒斥,这真的值得么?”
年孟谦唯恐她们母女之间伤了感情,只能好言劝说。
元氏抬眸看他,眼中满含泪水,“若不想有朝一日悔不当初,你还是闭嘴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