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句警告,年朝华也进了房中。
余华和她一起长大,情份自然比别人要深厚些。
从前,余氏的那些小打小闹,她不便明着谴责。
毕竟余氏是她的奶娘,对她也是极为的关怀和疼爱。
可她万万没想到,余氏竟会越发变本加厉。
贴身侍女被折磨到如此地步,她这个当主子的也算颜面扫尽。
这次只是警告她一番,若还有下回,她绝不轻饶。
“小姐,不是这样的,你要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啊。”
余氏望着年朝华决然的背影,霎时红了眼。
若不是为了她,自己怎么会去伤害余华?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明白,为了这个女儿,她苦心筹谋和算计。
到头来还要遭受她的埋怨和警告。
这一刻,支撑着余氏的那一根弦彻底断裂。
不能再等,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她必须和朝华相认才行。
柳大夫赶来的时候,元氏已经哭红了眼,“快帮余华看看,伤口是否裂开?”
“是是是,我这就帮她检查。”柳大夫手脚极快的打开药箱,取出剪子。
余华脖子上的纱布被剪开,露出一道细小却极深的伤口,鲜血还在潺潺往下流。
柳大夫将止血的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重新包扎好,才道:
“夫人,面色苍白是失血过多所致,好好休息再补一补,很快就能痊愈。”
若是从前,他断然不敢说出让丫鬟进补这种荒唐的建议。
可夫人和小姐对余华如此重视,一点补品应该算不得什么。
“好,丹枫,你送柳大夫出去,顺便去库房取些补品来。”元氏吩咐道。
丹枫点头看向柳大夫,“我们走吧。”
大夫走后。
年朝华上前握着余华的手,眼中略有不满,“余华,你娘这么对你,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小姐,她毕竟是我娘,我......”余华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娘又如何,你可是我的人,再有下回我绝对不会轻饶她。”
“多谢小姐的维护,但小姐的声誉重要,切不可胡来。”
元氏站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不免觉得遗憾。
朝华若有余华那走一步看三步的警觉性,她和孟谦也就不会如此心焦。
要是余华出生在尚书府,是她的女儿,那该有多好。
可惜,这世间少有两全其美的事。
定渊王府。
北宁皱着眉头说出了余华的经历还有伤势。
厉景临的脸色由晴转阴,他敛眉问道:“她受伤了?”
“主子,是属下的疏忽,北宁自行去领罚。”
北宁翻了个跟斗窜出房门,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的,他怎么给忘了,回京的那日,无垠门的人曾来禀报。
说余华雇佣人离间尚书府的夫人和小姐,而她却因此受伤。
本以为是件小事,他就暂时抛在脑后,忘了禀报给主子。
没想到主子对她竟如此关心,跟随主子多年,主子的性子他多少能摸透一点。
能让主子主动问起,必定是他所在意的。
“啧啧......”盛安侧着头,看向面色深沉的厉景临,“北宁又作死了?”
北宁一路狂奔,直至进了刑罚堂才松了一口气。
他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之上,对着一旁的北陆道:“老样子,还是意思意思就好。”
他进刑罚堂的次数比进厨房还多,若是次次都来真的,他早就体无完肤了。
“是怎么个意思?”
抓起桌上的梨咬了一口,北宁笑道:“就是看着吓人,实则没有大碍。”
“原来你都是这么自领刑罚。”冷冷淡淡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北宁缓缓跪下,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主子,好巧,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您。”
一盏茶后。
得到想要的消息,临走前,厉景临看向北陆,“刑罚翻倍。”
“是,主子。”北陆手握刑罚棍,打算亲自动刑。
这些年来,北宁仗着年长又时刻跟随在主子身边。
为了免去刑罚,总是对他各种威逼利诱。
这一口气,他忍了数年,如今主子发话,那就怨不得他了。
他跃跃欲试的走向北宁,“主子吩咐,我无法手下留情,所以......请你多担待着点。”
夜晚,年府。
元氏坐在桌边,思绪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为什么见到余华脆弱又悲切的模样,她会莫名的心生不舍?
还有......舍命为她,余华又是哪来这么大的勇气?
徐嬷嬷端着参茶进门,她摇头轻叹:“夫人,可是在想余华的事?”
积云山祭拜那日,她有事未能跟上,后来才从夫人口中得知余华以命相救的事。
她是看着余华长大的,余氏虽为人刻薄,但她的女儿却是极为出色。
有时候她都怀疑,余华到底是不是余氏亲生的血脉。
元氏缓缓点头,“今日的事你也知道,我若未过
去,余华还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可她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明面上,余氏或许还会收敛,可私底下呢?
“夫人已经尽力了,余氏毕竟是余华的母亲。”
徐嬷嬷何尝不心疼余华,只是人各有命。
若想帮余华,或许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帮她指一门好婚事。
女子出嫁从夫,嫁人以后余氏自然就无法再对她颐指气使。
徐嬷嬷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元氏,“夫人觉得如何?”
“给她指一门婚事?”元氏忧心道:“可是……她会愿意么?”
不同于朝华的骄纵,余华她沉稳又内敛。
若不是身份低了些,便是嫁入世家成为主母都有可能的。
给她指一门婚事倒也不是不可,就怕门槛太低会委屈了她,门槛太高又遭婆家看轻。
“此事,等老爷回来,我会跟他好好商议。”
西侧小院。
余华躺在被子里浑身直哆嗦,嘴里还念叨着:“好冷......好冷。”
“这么热的天,怎么还喊冷?”丹枫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惊道:“糟了,是发热。”
外头明月高悬,已然是深夜,这个时间点也无法出府去找柳大夫。
“降温,得先帮她降温才行。”
丹枫端来一盆温水,用面帕帮她擦拭着全身。
擦完身上,干脆将她的足衣也一并褪去。
抓着余华的脚,她一眼就看到那三颗赤红色的朱砂痣,一时间秀眉轻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