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捏着茶杯手不容察觉的抖了一下。
精明如厉锦天,自然是发现了。
“婉婉,人活着,这一辈子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我一直站在高处,高处不胜寒,对我来说,每天都如履薄冰。”
“我怕你被人抢走,怕你被人掳走,怕你不爱我,怕你恨我……我有很多害怕,但是我不敢和你说,我怕你瞧不起我。”
苏清婉垂眸喝茶,不说话。
厉锦天继续道:“爱情,就是软肋,你现在亲身体会了,因为你心中有爱,所以,你才能被我威胁,因为你爱那个人,才能被他家人所牵制。”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我当初的决定。”
厉锦天站起来,走到苏清婉身后,站在沙发后面,抱住了她的身体。
“婉婉,我没办法啊!我这个位置,好多双眼睛盯着,我要是出一点错误,就会有一大堆人跳出来要我的命……他们认准了你是我的心头肉,他们自然会利用你对付我。”
“我没办法啊!”厉锦天的声音很绝望。
仿佛是掉入沼泽的人,垂死挣扎发出的求救。
苏清婉僵直着身体,感觉到脖子有了湿意,那是厉锦天的眼泪。
“你没有办法,就要我要死要活?你没办法,就要我下地狱为你的没办法买单?”
苏清婉掰开他的手,站起来愤怒的看着厉锦天。
“你的自私真叫人恶心,你给我滚。”
厉锦天好几天没休息好,俊美的五官变得憔悴,很有苍伤感。
身上那股子忧郁的气质,很性感,很迷人。
落在苏清婉眼中,却是披着天使皮囊的恶魔。
“厉锦天,你比缅北园区的那些恶徒还要令人发指,你他妈的就是一个垃圾。”
那些恶徒的坏,是直观地,说要你命,就要你命。
而厉锦天,是一边说爱你,一边把你推向深渊。
苏清婉对他说:“你不想这样,我想吗?你以为我不想快乐安稳的过日子吗?可是我只要想起我在缅北的那些日子,我就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我受尽折磨和屈辱也要回来,我忍得心里都生了恶疮了,如今你却用大义来压我?”
苏清婉的情绪爆发出来了,怨恨的泪水滑下脸颊。
“你对我,从来都没有手软过,你怎么忍心看着我这么痛苦,你不是爱我吗?你去死,我就不动你公司。”
厉锦天不断深呼吸,掩饰心中的痛。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死。”
厉锦天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对准了自己的心口,不假思索的刺了进去。
他穿着雪白的西服,刀刺进去那一刹那,鲜血晕染开,瞬间染红了衣服。
他站不稳,靠着沙发倒在地面。
苏清婉绕过沙发,居高临下看着他。
心里想着,刺中心脏,能活几分钟?
开始倒计时他死亡的时间。
厉锦天倒在地上,捂着胸口,银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额头。
虚弱的样子,宛若有了裂纹的青花瓷,一碰就碎。
把破碎感发挥到淋漓尽致。
高雅,俊美,很有魅力。
他说:“婉婉,爱本身就是痛,心软的人,把自己给折磨死了,心狠的人,把对方折磨死。我以前,做了那个心狠的人,这一次,我做那个心软的人。”
他声音开始变得虚弱。
“你说过,这一刀,我们之间了解了,无论我死不死,你都不可以再动我公司,你点不点头?”
苏清婉这个人性格如烈火,她太执拗。
认定了的事情,哪怕是粉身碎骨都要做到。
就像是现在,她哪怕是死,哪怕是同归于尽,她也要把对方弄死。
不达目的不罢休。
爱厉锦天的时候,她可以把命给他。
想他死,她也可以用命换命。
她的沉默,叫厉锦天更加痛苦。
“婉婉,夜寻他看着你呢!为了他,你点头吧。”
苏清婉走到厉锦天跟前,蹲下来,盯着他的胸口。
“怎么还没死,是不是没刺到心脏?还是刺得不够深?”
苏清婉伸手去抓刀,决定帮他一下。
尚未碰到,苏清婉手机响了。
还是之前那个陌生的电话,夜寻的父亲打来的。
电话接通,那边说道:“苏小姐,夜寻走的时候,把他爷爷那一套房子留给你了,他已经办好过户,我明天派人把钥匙送来,你随时都可以过去住。”
苏清婉想起来了,在她住院的时候,夜寻的确让她签过什么东西。
当时她重病,脑子不清醒。
再加上对夜寻百分百信任,以为是什么治疗方案,不假思索的签了。
原来是过户房子。
那边的地段好,房价很高。
也是夜寻唯一的财产
,他说都不说一声,就过户给她了。
“首长,我要是做了夜寻不认可的事情,他会怪我吗?”
“他怎么忍心怪你,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他只会心疼你。”
宴首长停顿了一下道:“只是,他回来,你不在了,我想,他应该会伤心的。”
苏清婉挂了电话,收回自己要碰那把刀的手。
她站起来,后退几步,“厉锦天,你赢了,我不动你公司。”
此言一出,厉锦天就晕过去了。
别墅大门被打开,警察救护人员一起涌进来。
第一时间把厉锦天送去了医院。
所有人都走了,苏清婉在厉锦天刚刚倒下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监听器。
也就是说,他们刚刚的谈话,全部落在外面守着的警察耳中。
厉锦天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来的。
厉锦天先用那个老者来劝她,再用家国大义来绑架她,最后用夜寻来打感情牌。
步步算计,一环扣一环,打得她做不出反应。
他抓住了她的软内。
厉锦天说得对,人有了软肋,就要受制于人。
当然,如果她今天不点头,门外的警察就会冲进来,以泄露商业机密罪逮捕她。
如果她握了厉锦天胸口的那把刀,哪怕她没有刺,也留下指纹。
无论厉锦天死不死,她都是杀人未遂。
她的复仇之火,烧死厉锦天的同时,也烧死了她自己。
相反,只要她退一步,一切将会归于平静。
苏清婉在客厅一直坐到天亮,袁媛风尘仆仆的来了。
身上还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分明是从医院赶来的。
“厉锦天死了没?”苏清婉一脸麻木。
一晚上大起大落,把她的情绪抽干了。
现在哪怕是天塌了,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